把他勒緊自己的血肉之軀,紅著眼眶低吼:“紀峰!如果我還能奢望一個機會的話,我願意用我的餘生來彌補……我愛你啊紀峰!十一年了……我騙了你也騙我自己……對不起,對不起……”
紀峰掐著他的肩膀痛哭失聲。宋世哲像沙漠裡乾渴的旅者發現綠洲一樣,抓緊了紀峰——那是他的生命,他寧願一死來求得原諒寬恕的愛人。再也不能錯過,再也不能放手。
劉叔默默無語地站在廚房的門後,捏緊了茶盤。宋厲雷靠著牆,拳頭抵著鼻子,仰頭止住眼淚。
PS:老宋也挺慘的……大家看在峰峰的面子上就原諒他了吧,扭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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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打算留下來吃晚飯。兩年了也沒有外人來過,老劉顯得很高興,平時不苟言笑的刀條臉甚至能看出一絲笑意來。他在廚房忙活,切菜刮魚鱗。那三個人在客廳裡喝茶聊天。
宋厲雷歪著腦袋想了會兒,撲哧一笑:“倒挺像一家三口的。”
“胡說什麼呢!”紀峰有點掛不住臉。宋世哲也看著他笑,笑容裡滿滿的溫柔寵溺。宋厲雷假裝不樂意:“爸,我也兩年沒看著你了,你怎麼不說多瞅我一眼啊?我好歹也是你兒子。”
“你?你這兩年沒少惹事兒吧。”宋厲雷淡淡地語氣裡透著一絲威嚴:“我人是‘死’了,可眼睛還留著。”
宋厲雷尷尬地笑笑:“我不是還年輕嘛,遇著事兒難免沉不住氣。”
“年輕人血氣方剛,也不是什麼壞事。”宋世哲說:“但是血氣方剛,不代表衝動沒腦子。”
宋厲雷連連點頭稱是。人都是這樣,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孝而親不在——經歷過了失去親人的痛苦,才知道後悔,才能徹底明白往日的關懷和恩情。如今失而復得,除了滿腦子的孝敬關心再沒別的想法。一場禍事,父子倆多少年的隔閡竟然徹底煙消雲散了。
“不過這兩年也為難你了,”宋世哲放軟了口氣:“我半生心血,偌大的產業,突然間要你一個人擔起來,也確實不容易。”
“您也知道我不容易,那您就幫幫我唄。”宋厲雷嬉皮笑臉地說。宋世哲神情嚴肅:“我年紀大了,江湖上那些風風雨雨再也不想多過問。養養花,種種草,陶冶一下情操,挺好。”如果不是早已厭倦這些個爾虞我詐仇恨恩怨,他當初也不會藉機詐死,隱退江湖。
“那……峰哥你……”宋厲雷吞吞吐吐,猶豫不決地看向紀峰,又看看宋世哲。
宋世哲垂下眼,靜靜地讀著膝蓋上的報紙。
紀峰靠著沙發,眼睛盯著窗外出神。
宋厲雷有些苦惱地暗地裡嘆了一聲。剛才這兩人的情緒宣洩讓他都激動得控制不住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可不大一會兒的功夫就都平靜下來,安安靜靜地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像現在——紀峰偶爾說上兩句,剩下時間大多靜靜地發呆;宋世哲有一句每一句地和自己聊,沒話說了就低頭看報。
氣氛融洽,一派安靜祥和。
問題是太他他媽的安靜祥和了吧??
宋厲雷撓撓頭,有些吃不准他倆這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要是照他的理想藍圖,經歷了這麼多風風雨雨生死考驗,終於冰釋前嫌握手言歡。兩人看透世事看破紅塵,攜手隱居在這山水桃源之中,朝夕相對怡然自得,只羨鴛鴦不羨仙,你挑水來我耕田……咳咳,反正就是這麼個意思,那是多麼地美好啊!!
光想想都讓人羨慕,實在太他媽完美了。
問題是,從現在的狀態看,當事人都很平靜,他一個管閒事兒的反倒激動得熱血沸騰。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宋厲雷想了老半天,也就這麼個比喻正合適。可誰讓他們一個是他老爹,一個是他後……後爹?他當兒子的不管誰管啊!
宋厲雷甩了甩頭——為了親人的幸福,他豁出去了。反正除了臉皮厚他也沒別的優點,於是恬臉笑著說:“峰哥,這都快五點啦,吃完飯估摸著怎麼也得七點。我還想再陪我爸嘮會兒——這離H市得三四個小時車程呢!況且這麼偏,晚上也沒計程車……”他突然想到老劉有車,連忙補充否決:“……也不好意思讓劉叔再大老遠的送我們回去不是?我看,咱倆今晚上就別急著回去了。在這兒住一宿,明天再說吧?時間也寬裕,穩穩當當的。”
紀峰迴過神來,想了想,點點頭說:“好。”
宋厲雷沒想到他答應得這麼痛快,先是一愣,反應過來後笑著跟他爸邀功。
宋世哲瞅都沒瞅他一眼,抖了抖報紙,翻過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