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張嘗和李軍都發現藤子都一臉落寞地垂著頭收拾碗筷時,目光閃爍,神色詭異。
等嚴澈哄著兩兄妹睡著出來時,天色已然暗了下來,竹樓裡已經沒了人影。
捲起衣袖進了灶房,嚴澈這才發現碗筷已經洗好歸置整齊……想也不用想,肯定是藤子都做的。
嚴澈愣了愣,片刻間有一絲恍神。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藤子都,似乎對做家務農活越來越上手,經常還從嚴澈手裡奪過活計,幫著快速收尾。
藤子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想著這段時間藤子都的種種異常,嚴澈蹙眉反而陷入了糾結。
還有那個張嘗,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啊?
“不邀請客人上你的霧戌山走走?”
嚴澈還是灶房愣神時,一個突兀的聲音在灶房門口響起。
正是張嘗。
“嗯?”嚴澈擰著眉頭看著張嘗,不懂他什麼意思。
張嘗倒是毫不在意,微微一笑:“我覺得你這霧戌山很不錯,怎麼樣,帶我這個客人去逛逛你的山頭吧!”
看著張嘗笑得有些太過明朗,嚴澈心底的警覺自動升級,眯了眯眼,也報以一笑,道:“只要張總不嫌棄坡坡坎坎,路不好走,當然是好事。”
張嘗煞有其事地點點頭:“嗯,很不錯,飯後百步走,能活九十九。”
嚴澈帶著張嘗停停走走到山頂的草亭時,整個天地間已是一片淺墨色。
“這裡,很不錯。”張嘗在嚴澈將帶上來的茶水布開時,站在草亭欄杆處,大大張開雙臂,眯眸深深呼吸了一口還帶著暑氣的空氣,由心說著:“這裡真是很不錯。”
嚴澈彎腰從欄杆下扯出一個隱埋在木柱下的電插座,給燒水的電茶壺通上電後,側目看了一眼完全沒有架子的張嘗一眼,笑笑道:“很美,是吧?”
張嘗閉目靜聽著蛙鳴蟲啼,隨後睜開眼,彎著嘴角點點頭,指著淺墨中深墨色的遠山,又指著山下燈火點點的嚴家灣,道:“山靈毓秀,靜謐愜意,嚴家灣是個好地方。”
嚴澈站起身,走到張嘗身邊,望著山下那片屬於他的天地——池塘旁的百瓦燈泡大亮,嚴國強兩兄弟、李軍小兩口和藤子都都在池塘的草亭附近。
嚴國勝又在和藤子都酣戰,嚴國強依舊是一頭霧水的在一旁圍觀,而李軍正帶著李華月繞著池塘散步,李華月還時不時探手去碰觸池塘裡翠鬱的荷葉,偶爾回頭衝著李軍說笑。
張超英也沒閒著,正繞著青磚路尋找著什麼……嚴澈卻知道,張超英在找大膽。
那兩棟也被燈泡照得亮堂的竹樓院子裡,處處都感覺得到清幽溫馨。
“是很美。”嚴澈側首瞄了張嘗一眼,繼續道:“所以,我要讓她更美好,更完整,我也會用生命去護衛她,讓任何企圖破壞她的人都不會好過。”
嚴澈說話的時候眼神溫柔地注視著山下,不慍不火的語調卻帶著濃濃的警告。
張嘗非常人,哪能聽不出意思?
回過頭看了看依舊溫柔得豔麗的嚴澈的側臉,張嘗的眼神中閃動著複雜的情緒。
嚴澈根本就沒回頭看一眼,因此,沒有看見那些一閃而過,猶如走馬燈的複雜情緒。
張嘗凝神,曬然,道:“我想你是誤會什麼了吧?”
“哦?”嚴澈側首,淡笑著凝視張嘗,目光不在溫和,反而帶上了犀利的冷靜。
張嘗哼笑一聲,再次將雙臂撐在欄杆上,望著遠遠的那片墨色,喃喃道:“家……啊。”
“我聽說一個故事,也是講家。有興趣聽聽?”許久,張嘗側首問著嚴澈。
水壺的水已經快要沸騰,嚴澈轉身回到草亭的石桌上,在茶壺冒出第一個沸泡時,罷了插頭,開始捯飭著茶具,準備泡茶,對於張嘗的詢問不置可否:“咱們這裡的茶,需要用活水泡製。知道什麼是活水麼?”
張嘗轉身看著嚴澈,等待他的下文。
“活水,就是……”嚴澈端起燒水的有茶壺,將茶具一一用熱水滾過:“這第一泡的沸水。水有生命,燒水,特別是燒泡茶的水,更是講究。久沸則老,泡不出好茶。”
聽到這裡,張嘗一愣,隨後爽朗地笑了出來,乾脆做到了石桌旁,看了看嚴澈白皙的手指靈活的控制著茶具,又抬頭看了看嚴澈,笑道:“我現在真的信你是優等生,而不是書呆子了。”
嚴澈抬眼看了張嘗一眼,微微一笑,對於褒揚不亢不卑,繼續燙著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