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望向前面不遠處。
那裡還有一個洞口,大小與方才嚴澈匍匐過來的洞口相等,只是,沒有先前嚴澈看到的暗暗火光,而是一洞漆黑。
低垂眼瞼望了一眼跟前赤紅的巨型卷柏,嚴澈微微眯眼……想來,方才的紅光,應該就是這個傢伙散發出來的吧?!
然而,容不得嚴澈多加推敲,因為從對面的洞口裡,由遠及近傳來嘩啦的水聲,一種大水即將來襲的嘩啦衝擊聲。
水?
嚴澈睜大眼,死死盯住對面的洞口兩秒,而後向此時所在的位置快速打量一番,看到距離自己位置大約五米處一個凸起的地方,緊縮的瞳孔微微恢復正常。
只不過,嚴澈還沒有確定那個地方可以容身時,身體先思維一步,快速向來時的洞口跑去——嚴江還昏迷不醒!
焦急因為那水聲越來越近使得嚴澈擰緊了眉頭,剛跑出三步,嚴澈似乎感覺到那朵巨型赤紅卷柏的哀求,一回頭,扭轉他此刻柔軟到極致的細腰,再次折回了那朵巨型的卷柏跟前。
嚴澈終究還是將那株赤紅的巨型卷柏“帶走”了。
當然,被帶走的,還有他自己。
那株卷柏是被嚴澈安全的帶進了天元珠裡面,他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態,抑或是一種荒謬的第六感第七感之類的東西,左右著嚴澈,使他在面臨滅頂前一刻,霎時念起,將其放進了天元珠裡,保了那株古怪的卷柏的“生命”。
而嚴澈自己呢?他還來不及“進”入天元珠內避險,便被股突然而至,橫衝蠻狠的水流帶走……或許還包括了嚴江。
在令人恐懼的冰涼水中,嚴澈昏厥前一刻,除了擔心嚴江如何之外,更是有些自嘲地想起: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起了帶走巨型赤紅卷柏的心思,貪財?貪奇?還是其他別的什麼呢?
嚴澈想不出來緣由,因此陷入昏迷,“隨波逐流”的他更不會發現……那株卷柏被他“卷”入天元珠時,卷柏全身如火的赤紅似活了一般,開始遊走。
卷柏接近嚴澈額心時,已然一半墨綠一半赤紅。
等到那株卷柏被嚴澈帶入天元珠內,嚴澈徹底失去知覺時,那株卷柏已經和常見的植物沒什麼區別——變成了一株墨綠色的正常卷柏。
隨著那株卷柏被嚴澈安置在湖心小島,且在小島上“落地生根”時,一枚赤紅的圓點從卷柏根部飛出,一躍落入那碧澈的湖水中。
隨著那圓點的落入,平靜無波,恍如一面碧玉鏡的湖水猛地一漾,仿若是一隻裝滿了水的碗被人猛烈地晃動,詭異而巨大的碧浪卷天,襲向島嶼,企圖將島嶼與其上面的那株漆黑如墨的巨蘭一同摧毀湮滅。
然而。
輕微地一聲“咔嚓”,湖水猶如遇見了比之更為強大凶狠的猛獸,一瑟之後,很快退回了湖中,偃旗息鼓地乖巧起來了。
只見,島嶼中央那株擎天的巨大墨蘭頂端,羞答答欲放的最後一瓣花瓣,已然伸展綻放……
轟隆隆——
一聲碎天裂地的巨響,平梁山一帶的傍晚陷入災難降臨前一般,等待死亡的寂靜與茫然。
本就因為傾盡人力物力進山找尋了兩天三夜,卻依舊沒有半絲音訊,而陷入絕望的沉哀的霧戌山,隨著這一聲巨響,好似整個空間的空氣為之一滯,哀慟的人們與嚴家灣那邊的人一樣,心神一震,茫然僵滯。
“哎呀,不好了,挽頭河河水不見了,不見了——”
隱隱聽見一個男人深厚宏大的嗓門響起,嚴元照老爺子一愣,握緊了杵著的柺杖的手開始發起抖了,顫動的雙唇一翕一合好幾次,才說出幾個字:“帶,帶我去看看。”
眼睛紅腫的趙翠花最先回神,看了一眼臉色悽艾的一屋子人無一不陷入呆滯,只得抬手用手背狠狠擦了一把臉,上前攙扶老爺子。
趙翠花一靠近老爺子身邊,幾乎同一時間,其他人也醒了過來,臉色肅正地彼此對視之後,將目光統統投向老爺子。
嚴老爺子擺擺手,道:“帶去我看看,看看挽頭……河。”
等到嚴元照老爺子帶著一干人先後走出霧戌山莊的大門,站在院牆外看向挽頭河時。
——發現此刻挽頭河兩岸同樣站了不少人。
挽頭河不見了,只剩一座便於通行的水泥鋼筋搭砌而成的水泥板橋,孤零零地,高高地停在一米來寬的挽頭溪上……沒錯了,就是挽頭溪上。
不足十分鐘的時間,約莫近七八米寬的挽頭河,再次恢復了原來一米來寬的挽頭溪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