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人說‘情深不壽’,初初只是覺得這詞挺那啥悽美的,不過現在卻發現這話該死的真相了。
☆、又見珍七
距離嚴澈一等人被發現“漂”在突然“長大”的雞冠山湖上,並被打撈回來,不知不覺間,時間已經劃過一個月,真正地進入了嚴冬。
嚴家灣這一片所處的地理位置,註定了他極少有雪。
然而,今年卻難得一見地落了大雪,滿山遍野都被白色覆蓋,整個世界似乎都沉浸在一片哀白之中,雪足足有三十多厘米厚。
這一日,嚴國盛又起了一個大早,穿好前些日子嚴澈為一家人新買的厚厚羽絨服後,出了房間,來到被積雪掩蓋了本來面目的院子裡。
大大地伸了一個懶腰,嚴國盛舒展的眉頭,在望向另外一個房間,聽見裡面傳出來的咳嗽聲後,又蹙了起來,眼底閃過一絲沉重與擔憂。
準備伸向竹掃帚的手,縮了回來,嚴國盛望向那個房間的門口。
果然,下一刻,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嚴國盛幾不可聞地一聲嘆息後,快速地調整了五官,掛上了輕鬆的表情,朝那個身影走去,邊走邊帶著輕鬆的語調招呼道:“四哥,你怎麼起來這麼早?大冷天,也不多休息一會兒?”
嚴國強微微一愣,狠狠嚥了一口唾沫,嚥下了喉嚨間的痕癢,假裝整理了一□上厚厚的羽絨服,在嘴角掛上一抹牽強地笑意:“呵,你不也起來這麼早麼?”
說話間,嚴國強抬眼望了一眼滿是白色的院子,帶著一絲唏噓,又似感慨地道:“好多年,好多年沒見過這麼大的雪了。”
嚴國盛迎上去,順著嚴國強的視線掃視一圈後,眼瞼一垂,斂下了眼底的那一絲感傷,張了張嘴,喉嚨裡的話在嘴裡轉了一圈,最後從嘴裡出來的話卻變了樣兒:“下雪好啊,老人不是說了嘛,瑞雪兆豐年,來年啊……準是咱們莊稼人的好年頭。”
對嚴國盛的話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嚴國強蒼白的臉上也染了一抹笑意,道:“是啊,三兒回來之後,這一年雖然事兒不少,可是,咱這日子確實是一年比一年好了,呵呵。”
“是啊,不光是三兒,老大一家子也可心起來了。”嚴國盛瞥見嚴國強嘴角那一絲已經乾涸的暗紅,眼角一抽,眼眶泛紅,臉上的笑容有些輕飄,眼底多了一層哀慟,語調有些哽咽:“四哥,你就該多睡一會兒。”
拍了拍嚴國盛的手背,嚴國強推開嚴國盛伸過來攙扶的手,搖搖頭,道:“是啊,孩子們都長大了,咱們啊……也該老了。”
嚴國盛聽著嚴國強這麼說著話,眼睛下意識地瞟向嚴澈的房間,只是一瞬,又快速地收了回來,喉嚨卻開始發乾發澀,顫動著嘴唇,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唉。”嘆出一口冗長沉悶的氣,嚴國強帶著嚴國盛踏著厚厚的積雪,走向已經結冰的池塘方向。
嚴國盛頓了頓,低著頭,踩著嚴國強的腳印,卻也很快地跟上了嚴國強的腳步。
在嚴國強和嚴國盛一前一後走遠之後,沒多久,又一扇門開啟了,最先探出腦袋來,望著嚴國強兩人走遠的背影皺著濃眉的嚴江。
“嗲和叔走了?”趙翠花從嚴江身後也探出腦袋,看了一眼嚴國強二人離開的方向,扭頭問著嚴江。
不過,嚴江卻沒有搭理趙翠花,而是伸手把趙翠花往屋裡一攬,兩人再次回到房間,關上了房門。
嚴江一系列粗魯的舉動,趙翠花卻沒有跟他發脾氣,而是順勢回了屋,坐回了床上,一邊整理著鋪蓋,一邊皺著眉頭嘆了一口氣:“唉,你說,這到底是個什麼事兒啊……怎麼一個兩個都……都這樣啊?”
說話間,趙翠花動作也停了下來,一臉愁容地坐在了床沿上:硬邦邦的男人哪裡好?軟乎乎的女人才是傳宗接代的好選擇啊!
當然,這些話趙翠花是肯定不會說出來的。
偷瞄了一眼沉著臉的嚴江,趙翠花抿了抿嘴,嚥下了想要安慰的話,又是一聲嘆息,站起身,繼續拾掇。
嚴江沒搭理趙翠花,從口袋裡摸出香菸,掏出一支,站在竹窗前,點燃,深深吸了一口。
這一年,嚴家灣發生了很多事。
這一個月,他們家發生了很多事。
一個月前,因為嚴家陵搞的什麼網友聚會,鬧得大夥兒人仰馬翻,甚至還鬧出了人命案,雖然到現在還不知道案子偵破沒有,不過,似乎和嚴家灣沒有什麼干係……嗯,也沒有影響到嚴家灣。
但是,終歸是活生生的兩條人命,前一天還一起說笑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