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澈抬了抬眉頭,似是眼瞼沉重一般睨了莊暮生一眼,不搭理莊暮生的話,反而轉向於宗義和曾燕,僵硬的嘴角微微軟化:“於叔,曾姨,你們來了怎麼不進屋坐?吃飯了吧?”說話間,嚴澈還不忘點醒站在門口出神的大哥嚴江:“大哥,於叔和曾姨來了。”
“啊?啊!”嚴江回神,猛地拍了拍腦袋,迎身上前,笑道:“於叔,曾阿姨進屋進屋。於叔,咱嗲和叔下地還沒回來,他們都嘮叨好幾次,說您都不過來霧戌山和他們喝酒了呢!曾阿姨,嬸子也總是念叨您,說是等農活忙完了,就過去柳家潭質問您呢!”
曾燕畢竟是女人,在嚴江這番言語下最先緩過來,僵冷的表情也變戲法一般,頃刻變成了慈祥和藹的大媽:“哎喲,老大啊,你媳婦兒呢?翠花不在?”
“在在,一會就回來,和嗲他們下地還沒回來呢!”嚴江知道曾燕喜歡自己那脾氣火爆的婆姨,只是沒想到曾燕居然一見到他,第一句話就問趙翠花。
於宗義在曾燕的“帶領”下,臉色也稍微好轉,帶上了一絲彆扭:“你父親?怕是你叔想喝酒,拉我來墊底吧?”
見於宗義下句話就給戳破了真相,嚴江繼續撓頭傻笑,一副憨厚老實好欺負的模樣:咱是小輩兒,老人家說什麼就什麼吧?罪過咱小輩兒來承擔。
曾燕走到嚴澈身邊,四周找了一圈,這才降了幾個聲調問道:“小澈,小金小銀呢?咋沒看見這兩個傢伙啊?”
嚴澈伸手攙過曾燕往屋裡走,笑道:“曾姨,您幫忙看了它們這麼一些時候,還不知道它們的習性?等會兒開飯了,你看它們回來不回來。”
曾燕聞言,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是啊是啊,這兩個古靈精怪的……那個雪球兒小傢伙呢?不會也跟著變成這樣了吧?”
嚴澈一攤手:“可不。不到飯點兒,它們是堅決不會回家的。”
這邊嚴澈幾人熱熱乎乎閒話家常得親近,那邊莊暮生目光在付梓身上掃過,一直跟隨著嚴澈。
嚴澈自是感覺得到,不過,若是沒有於宗義的“故事講述”,不知道莊暮生與自己母親的事情,哪怕知道莊暮生是付梓的老丈人,嚴澈也是會客客氣氣地喚一聲“莊書記”的,但是,在知道這一切之後,嚴澈真的是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這些人。
無論是顧長河、顧新荷、莊暮生、莊婕盈,還是付梓,這些亂七八糟的關係網線繞的人眼花繚亂不說,嚴澈覺得:氣憤倒沒有,只是,真的……很丟人。
嚴澈不屑搭理莊暮生與付梓二人,莊暮生並不生氣,依舊將目光在嚴澈臉上“掃描”,末了,目光又飛到了一旁憨厚的嚴江身上。
嚴江可不比嚴澈,其實嚴江肚子裡的壞水……是三兄弟裡,最多的,無奈大夥兒都被他一臉長相誤導。
莊暮生此舉正好落在嚴江的套子中。
那莊暮生的目光剛到,嚴江猛地一雙招子定定地鎖住了莊暮生,怒目一睜,少了憨厚,奇異地生出一股匪氣,惡狠狠道:“你是誰?跑來咱家作啥?”
好傢伙,難道你才發現有個外來人?
那當然是,不可能的!!
這一招嚴江做得假,假到於宗義嘴角抽抽,曾燕抿嘴偷笑,嚴澈無奈翻白眼,就連付梓都換了一種眼神看嚴江,嗯,也愈發確認前面自己的猜測原來……是真相。
莊暮生不知道嚴江的那些行為,付梓都不願意提醒,旁人更是樂得看熱鬧。
因此,莊暮生在嚴江弄了這麼一出後,反而心中對嚴江這個“粗漢子”生出一絲好感,對嚴澈的視線卻是多了一絲不屑:看看,這才是淳樸的莊稼漢子,怎麼就有兩個這樣的弟弟呢?真是……米養百樣人啊!
莊暮生“欣賞”完了嚴江,視線掃過嚴澈,掃過於宗義,落在付梓身上,道:“哪個年輕不輕狂?年少哪個不犯點事?不過,長大了,有擔當了,那就該拿出一個男人的作為。有的事,當斷則斷,若是斷不了,家裡人替你了斷!”
莊暮生這話一出,付梓聽得眉頭一挑,趕緊向嚴澈望去,果然……付梓頓時心都涼了。
因為,嚴澈眯著眼,笑了!!
嚴澈一笑,莊暮生抿緊了嘴唇,眯了眼,掩藏住眼底的狠戾。
待到嚴澈睜開眼望過來時,莊暮生不緊不慢地張嘴道:“現在的年輕人啊……”莊暮生搖搖頭,嘆息一般瞥向嚴澈,卻對著嚴江和顏悅色地開口繼續道:“小老鄉,嚴河可是你弟弟?”
嚴江嚴澈聞言,皆是一怔,兩眼茫不愣愣地同時望向莊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