擰開蓮蓬頭,不斷用冷水沖刷原野胸前迅速泛紅的面板。
「唔。。。。。。」原野雙目緊閉,發出一聲悶哼。額上爆起的青筋與死死掐住張鐸右臂的左手,無一不在顯示他正在經歷的劇痛。
看著那飛快腫脹起來的燙傷之處,張鐸的眼前一片模糊。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對不起。。。。。。」
「我沒事,嘶--」流水輕微的衝擊力給傷處帶來針扎一般的刺痛,原野倒抽一口涼氣。
張鐸驚得六神無主,焦急地把蓮蓬頭調來調去,想減輕原野的痛楚。
遺憾的是燙傷實在太嚴重,加上面積又大,冷水根本無法壓制住面板上火燒火燎的痛感。
「可以了。」原野伸手握住張鐸的手腕,艱難地說:「送我去醫院吧。」
「好,好!這就去,這就去。」扯下掛在門後的浴袍,張鐸小心翼翼地用它裹住原野的身體,將人抱出浴室。
「放我下來吧,我可以自己走的。」原野一隻手挽住張鐸的脖子,耳邊淨是張鐸吃力的喘息。
「讓我抱你。」幾乎是一路小跑,張鐸硬是將原野從家裡抱到了車上。
到醫院時,原野從下巴到前胸已長出了大面積的水皰,油光發亮的,甚是駭人。
第一次,張鐸不知道鎮定為何物。看著醫生為原野處理傷口,他的五臟六腑都糾結在一起。
原野在進院之後就不曾再吭過半聲,因為張鐸一臉的心痛讓他實在不忍開口。
折騰到後半夜,張鐸坐在原野的病床邊,神情疲憊。
「你回去吧,我沒事了。」床頭昏黃的燈光把原野額上的汗水照得閃閃發亮。
拿來毛巾拭去那些汗水,再幫原野把溼潤的頭髮撥到耳後,張鐸低聲說:「我陪你。」虛弱地笑了笑,原野不再出聲,傷處像千萬只螞蟻噬咬一般的疼痛讓他喘不過氣來。如果張鐸不在這裡,他真的恨不得高聲尖叫才好。
執起原野的右手,在淺麥色的手背上印下一個又一個親吻,千萬句的抱歉哽在喉頭。捨不得傷他,卻還是傷了他。口口聲聲不介意做替身,一再強調自己愛他,結果變成今天這種局面。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原野,張鐸的心像被生生撕裂一般,鮮血淋淋。
他是如此嫉妒徐佑林,他憑什麼輕易擄走原野的愛情,明明是過去式,為什麼還要再出現攪亂他們的生活?如果徐佑林不出現,原野也就不會受傷,他也就不會。。。。。。
「不要離開我。」近乎卑微的哀求無意識地溢位口中。
原野睜開眼,滿是疑惑。
張鐸將臉枕在原野的手臂上,目光停留在他的下巴上,沉默不語。
抽出手,輕輕撫摸張鐸的額角。那裡有道細小的傷痕,大約一寸寬,白白的,有些凸凹不平。他和張鐸從認識到現在就一直大傷小傷不斷,難道是天生的冤家?
「愛是沒有輸贏的,只有心甘情願的付出,有沒有收穫都怨不得別人。」原野的聲音夾雜著嘆息,在靜謐的空氣中悄悄散開。
「怎麼會有不求回報的感情?付出和索取從來都是對等的。我愛你,所以希望你也愛我。可你卻告訴我你愛著別人,我實在是控制不住。。。。。。我以為我做得到的,我以為只要我一直等,你一定會接受,可那不過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有些無奈,有些彷徨,張鐸腦中一片混亂。
「你怎麼確定是一廂情願?」
「什麼?」
「我累了。」抽回被壓得有些麻痺的右手,原野闔上眼,強迫自己入眠。
張鐸跟本不明白他的心事,他愛過、傷過,所以害怕坦白。雖然他也在猶豫,可如果心不在張鐸身上,他又怎麼會與他同室而眠?他又怎麼會對他提起自己不願觸及的過往?
他不怨他燙傷了自己,卻不能原諒他誤會自己只是在玩弄他。連最起碼的信任都沒有,如何相依相伴?
聯想到徐佑林從前對他的不信任,原野突然很怕重蹈覆轍。張鐸的愛來得太猛烈,容不得他小心翼翼,緩速前進。這讓他弄不清是該高興,還是該擔心。
當原野再次睜開眼時,身旁站著李珍。
「你怎麼來了?」
「聽說你受傷了,特意過來看看。好點了嗎?」原野點點頭,雙眼下意識在病房內來回掃視。沒有看到張鐸的身影,他有些失望。
「我帶了米粥過來,你先吃點。還有鮮榨的西瓜汁,聽說對燙傷有好處。」李珍將病床搖起,把米粥裝到了小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