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吃了沒?”程博衍問。
“吃了,我就是吧,想問問你啊,”項西說,“被熱水燙傷該怎麼處理啊?沒有藥。”
“你燙傷了?”程博衍本來有些懶的聲音瞬間繃了起來,“燙哪兒了?”
“不不,不是我,是我倒水的時候……”項西趕緊解釋。
“你把你師父燙了?”程博衍緊張了。
“沒,是我倒水的時候一滑就燙到我師兄了,”項西有些不好意思地壓低聲音,“手背紅了一片,應該怎……”
“師兄?”程博衍愣了愣,“你怎麼還冒出來個師兄了?”
項西小聲說:“我師父的另一個徒弟啊,他手背都燙……”
“師兄多大年紀啊?”程博衍問。
“二十多三十吧,不是,這跟燙傷有關係麼?”項西被他問得莫名其妙,“我問你他燙傷了怎麼處理?你怎麼找不著重點啊?”
“哦,”程博衍的聲音已經沒有了之前的著急和緊張,懶洋洋地說了一句,“去醫院看看唄。”
“程博衍!”項西趴到視窗,把腦袋探出去,壓著聲音喊,“你是個大夫啊,怎麼這麼沒有救死扶傷的精神?這不是你的風格啊!人是我燙傷的啊!”
程博衍嘖了一聲,過了半天才說了一句:“讓你師兄,找點兒白糖,蘸點兒水撒手上就行了,沒起泡沒燙破皮的話,明天就看不出什麼了。”
“真的?這不會是什麼騙人的小土方吧?”項西有些懷疑,程博衍懶洋洋的聲音怎麼聽都像是在應付他。
“我沒試過,不過別人用了是管用的,試試唄,”程博衍說,“要不就去醫院。”
“那試試吧,”項西點點頭,“你接著看書吧。”
“我還看什麼書……”程博衍想了想,“一會兒我在路口等你。”
掛了電話之後,項西按程博衍說的,弄了點兒白糖給胡海敷在了手背上。
“也不知道管不管用。”項西說。
“謝謝,”胡海看了看手背,“應該沒什麼問題,別緊張了。”
“我去把餅拿過來,”陸老頭兒站了起來,拍拍項西的肩,“接著泡茶。”
“哦。”項西把洗過的壺放到壺座上燒水。
“洗手。”胡海對著陸老頭兒的背影補了一句。
項西笑了笑,這句話不知怎麼讓他想到了程博衍,突然就覺得胡海像個熟人,水燒好了開始泡茶的時候,也不再像之前那麼緊張。
“就像在家給自己泡茶那樣就行,”陸老頭兒把酥餅端了出來放到桌上,“隨意一些,不用刻意去想該幹什麼了。”
“嗯,”項西正在洗茶,“那也得等我把這套步驟弄熟了才行,現在我要是不刻意去想,我下步就該直接拿起來就喝了。”
“那就喝,”陸老頭兒笑著說,“泡出花兒來也就是為了喝。”
項西笑笑,繼續著泡茶的程式,陸老頭兒在一邊跟胡海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的,聊的都是茶,他認真聽著。
這些知識,如果讓他正經跟上課似的去學,他估計學不了多少就會煩了,但這麼聊著天兒,卻意外地覺得很有意思。
“水溫高了,”陸老頭兒拿過他泡好的茶喝了一口,“不過也還不錯。”
“下回我注意。”項西也喝了一口,說實話他對水溫並不敏感,高低之間茶湯的變化他感覺不出來。
“茶這東西,就是多喝就明白了,”陸老頭兒說,“咱們喝個茶做這麼多準備,是為了品到最合適的那個味兒,就跟你聽音樂要有個好耳機才聽得出效果一樣,但戴耳的目的也不都一樣,也有人戴個耳機是為了時尚,區別還是有的,我們還是要記得喝茶最原本的原因,是因為想喝。”
項西點點頭,第一泡茶喝完之後,他繼續開始第二泡。
胡海吃了幾口餅,就站了起來,邊跟老頭兒聊著,邊在屋裡慢慢地轉悠,最後坐在了琴凳上。
琴絃在他看上去很隨意的動作之下發出了一串聲響,那天在雲水凡心因為人多,注意力也沒在琴上,並沒聽出有多好來。
這會兒在安靜的茶室裡,這琴聲在茶香和窗外的月光裡才顯出了本來面貌,把茶倒進茶杯裡時,隱約的水聲和琴聲配合著,聽起來讓人很舒緩。
陸老頭兒今天給他講的是各種茶的歷史,邊喝茶邊聊著,項西倒是一點兒也沒覺得腦子累,雖然最後他似乎也沒記下什麼內容來……
快十點的時候,陸老頭兒看了看時間:“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