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悟,你是唯一一個留下來的人。我知道,這不是出於你的意願,是為了謙彥對嗎?」
我楞楞的點點頭。
「可是這也沒有必要,你應該知道,我給謙彥留學的錢早在他離開前就一次性付清了。你留下來,究竟是為了什麼呢?我沒有錢,也沒有權,我連房租都快供不起了。如果你要走的話,就趁現在吧。」
這是他第二次主動要求我離開了……
指尖輕輕觸碰他的臉,剛剛冒出一點頭的鬍渣子有些刺手。
我疑惑的問:「你真的是谷元恆嗎?」
為什麼他能說出這種意想不到的話?為什麼我會聽得有些心痛?
「……」
我知道現在說這個很煞風景,但是……
「我想好了,我明天就去見嶽敬海,如果我沒有回來,你就去報警吧。」
我不想被他的神情迷惑。他已經給了我太多可以動搖的理由,我怕,如果我再沉溺於他的視線上,我會把自己傷得體無完膚。
「什麼?!」
顧不得他的驚訝,我推開他站起來,淡然一笑。
「我不想被人追在身後一輩子,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解決。」
或許這個決定是糟糕的,但我已經別無選擇了。與其被人逼到盡頭,不如自己奮力一搏。
我不知道嶽敬海為什麼堅持要見我,而且還一定是他家,也許是個陰謀,或者是個陷阱,但我不在乎。母親在天堂,弟弟在國外,我身邊已經沒有任何人他可以傷害了。
※※※
岳家在城外有所小別墅,據說是請香港名師設計的,同時兼有了中國古典建築美和西方現代建築的特色。我曾在報章上看過介紹,當初破土動工時還大費周章又是剪綵又是賀禮,被吹得天花亂墜,就差沒說這是世界一奇了。
如今我自己親臨門前,才覺得,原來有錢人是這樣花錢的。
大門是黑色高大的印花鐵柵,氣派的很,倒是裡面那棟白色的建築物,中不中洋不洋,我看實用價值差不多等於零。
我看了半天還在想怎麼敲門,轉眼一看,發現門邊上有對講機。
我按下鍵,馬上有個恭敬冰涼的聲音問:「請問您有約嗎?」
「我是……谷見悟,我--」還沒說完,大門就緩緩開啟了。
「見悟少爺請進。」聲音多了幾分溫度。
現在是什麼時代了,還有這種稱呼。我不屑的想,大約有錢的話,什麼都能改。
門前還擺了個噴水池。我像鄉巴佬進城一樣左右張望,很快就被開門的聲音拉回視線。身穿制服的管家式人物開了門,微微鞠躬般擺了個請進的姿勢。
我進了裡面,又是另一副光景。迎面擺了一尊斷臂的維納斯像,光潔明亮的大理石地板,水晶吊燈,門窗框和樓梯扶手都是紅木上雕刻了飛龍,落地窗簾都是暗紅色上面繡了個圓形的龍字。設計這別墅的準是個活寶。
管家把我領進了一個小客廳,裡面……擺設真是夠庸俗的。好好的波絲地毯上一邊是沙發,一邊是八仙椅,怎麼看怎麼古怪。
「老爺太夫人稍後就到,請見悟少爺等等。」
他剛說完,我就聽見繁雜的腳步聲向這快步走來。
嶽文遄推著一個乾瘦的中年人走進來,他們身後還跟了一個七八十歲的老太婆。
中年人一看到我就拚命說:「像,真像!」
老太婆死盯著我,銳利的視線好像要穿過我的身體。
這一家人怎麼這麼詭異?!
嶽文遄一臉驚喜,拉我坐下,說:「你肯來,我們是最高興不過的,你坐。陳伯,給見悟倒杯咖啡。」
我連拒絕的時間都沒有,又被中年人一句話轉移了注意。
「我是嶽敬海啊,你小時候見過我,你還記不記得?」
「我只記得,你殺了我母親。」
我冷冷一句話,讓所有人的臉色都僵硬無比。
「我來只是因為以後不想再和你有什麼關係,所以,請你不要再來打攪我們了。」
「你……這、你這是什麼話?!文遄,你難道沒有告訴他?!」
「是,因為谷元恆在場,所以我……」
「你這個沒有的東西!」嶽敬海說著就隨手拿起身邊的一個菸灰缸扔過去。
連我都嚇了一跳,老太婆卻好像什麼都沒看見,依舊坐在原位,入定了般。
嶽文遄堪堪避開菸灰缸,臉色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