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間,就在我覺得自己的精神快要完全脫離自己的身體的時候,心口上的槐木墜子突然跟隨著漂浮了起來,然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出了褐色的長枝條。
這枝條彷彿是有生命一般,迅速地纏繞到了燕少的手腕上,然後它們順著燕少的手臂一直上長,一直長到了他的咽喉處。
我不知道槐木要幹什麼,卻突然覺得燕少的手一鬆,整個人都脫離了我。他竟然被槐木的枝條彈開了。
我一旦獲得解放,來不及去安撫我缺氧的肺,只用我所有的力氣大喊了一聲:“燕少——”
燕少飛了回去,碰到了達古的身上。
原本懸浮在半空中的達古驟然跌到了地上。
我跪在了地上,喊出那一聲之後,我整個內臟和血液系統都紊亂了,此時意志力也是無用的,我控制不了我的身體進行本能的自我保護。我幾乎要癱倒在了地上,只有力氣去呼吸空氣,用劇烈的咳嗽來舒緩我的身體。
達古雖然跌落在地,但是他幾乎是一刻也不停的從懷裡掏出了燕少的印章。
他把印章託到頭頂,然後不知道唸了一句什麼,對燕少大聲命令道:“殺了那個女人!殺了她,解除你們之間的契約!”
我躺在地上,這時候只有待宰的命。
我眼淚汪汪地看著重新站起來的燕少。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般無情,這般冷漠的燕少,以往他雖然總是不給我好臉色,但我知道在他冰冷的外表下,其實有一顆如同熔岩般的內心。
可是現在,我從他沒有光澤和映照著黑暗的瞳孔裡,只看到了死亡和殺戮……
我依然咳嗽著,眼淚不住掉,只能用眼光對他發出求助。
我想說話,發現自己的嗓子已經啞了,燕少剛才掐我,加上我得救後的那一聲吼,毀掉了我的嗓音。
我張著口,不斷說著聽不見的話,燕少,是我……我是林小瑩……燕少……不要……
然而他還是一步步的走向我,帶著死神般的步伐。
這種時候,槐木依然漂浮在我的眼前,如同一條戒備十足的蛇,用一種敵對的狀態面對著燕少,面對著另一半的自己。
我知道槐木是無法喚醒燕少的,這有可能,是因為達古的手裡有桃木印章。
那印章之中有燕少的一縷精魂,是當初大師給他加持進入的。達古拿著印章,就握著燕少的意識。
槐木畢竟是燕少後來自己煉就的,比不得大師的作品。
但儘管如此,短短兩個月不到的相依相靠,已經讓槐木和我之間產生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聯絡。
它此刻用一種玉石俱焚的剛烈,對燕少昂著頭,有一種米分身碎骨也要保護我的姿態。
我不信,我不信我和槐木之間都能有這樣的親密度,我不信我和燕少,還當不了我和一塊木頭……
達古在燕少的身後陰笑:“不識趣的女人,本來還想留你一命。既然你自己要找死,就不要怪我心狠。等這妖煞殺了你,斷了你們之間的契約,我自然就可以完全收服他。到時候我再收了你的魂,照樣可以知曉你的記憶,讓你帶我去找磅空和那個人……”
他一臉得意:“屆時,你還是可以和你的燕少成雙成對,你豈不是還要感謝我了?”
我沒有力氣去恨達古,我只能看著燕少。
他走到了我的身邊,我伸出手,摸到了他的腳踝。
燕少慢慢蹲了下來,他冰涼的手,準確無誤的伸向了我的脖子……
槐木一瞬間飛了起來,變成了尖刺的形狀,刺向了燕少的咽喉。
然而燕少輕巧地用另一隻手夾住了它,他一捏,槐木劇烈的顫抖了一陣子,就失去了靈氣,恢復成了一塊死死的木頭。
那畢竟是他曾經收服過的東西,必然是鬥不過他的。
窒息感又重新回來了。
我的眼淚一滴滴打在了燕少的手腕上。
早知道,早知道我追過來是送死,我何必要這麼傻,這麼執著……
然而,我後悔嗎?
不,我不後悔,我死在自己所愛的人手裡,總歸好過像趙安蒂,連見自己所愛的人一面,也是奢侈。
至少,我臨死之前,眼淚也曾溼潤了他的手腕,眼神也曾久久停留在他的臉上。
燕少抓著我的咽喉,把我整個人都提了起來。
我一直看著他,就那樣直直的看著他,目光一寸也沒有移開我,我想,大概我就算是死,也會一直一直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