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歇腳的地方,不過如今人跡寥寥。
“也好打強盜。”杜書鈐一捋袖子,也坐了下來。
楊沐此刻的心情是沉重的,甚至是有點後悔的,眼前面臨的危險是他未曾預想到的,或者說是他不願意遇到的。他本是來求財的,卻冒著人財兩空的險,而且,那危險就在眼前。
石歸庭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情低落,說:“楊沐,你別想多了,也許我們根本就遇不到那些強盜。我出門在外,也多多少少會遇到危險的時候,有一次連藥箱都被人騙走了,兩天都沒吃上飯,結果不也是熬過來了?這些事我從不跟家裡人說,一說他們肯定會說既然這麼危險,那就不要出門了。可是你反過來想一想,我們呆在家裡,也未必是安全的,就像你母親,在自家院子裡,卻也遭遇了意外。所以,這些事都是說不準的。”
杜書鈐也安慰他:“不怕,若真是碰上了,我幫楊大哥打跑他們。”
楊沐原本蹙著眉,聽大家這麼一說,心裡倒放寬鬆些了,慢慢地嚼著烙餅,喝著皮囊裡的涼白開。自打石歸庭說乾旱可能會引起痢疾之後,他們一路上都改喝開水了。
三人休息了一下,準備出發,從後面過來了兩個人,一個苗民打扮,一個漢人裝束。那漢人問:“三位可是要過嶺?”
楊沐說:“是。”
那漢人說:“我們也準備過嶺,聽說山上最近有強盜,我們結伴一起走吧。”
那苗人三十多歲的年紀,操著生硬的漢話:“我是從雲盤嶺苗寨過來的,也要過嶺,有急事去縣城,我跟大家結伴一起走吧。”
雲盤嶺?楊沐三人互相對視了一下,他們剛剛才從雲盤嶺苗寨出來,昨天他們在祭場救人,寨裡的人幾乎都在場,不可能不認識他們。但是這個苗人卻表現出從未見過他們的樣子,莫不是山上強盜的同夥?
楊沐說:“好,正好我們也要過嶺,就結伴走吧。”
臨上山前,幾個人都找了一根粗木棍,以防遇到歹人的時候赤手空拳對付人家的刀子。
一路上那苗人很是熱情,主動找他們攀談,說起今年的旱情,談論高峰嶺上的攔路強盜,問他們是從哪裡來,到哪裡去。楊沐也沒說實話,就說自己是湘州人,去慄水縣城走親戚。那苗人聽不出他的口音,倒是沒有懷疑,倒是那漢人多看了他們好幾眼,但也沒有點破。
過嶺的路是從山腰處斜下去的,一行人爬到最高點的時候,太陽已經略略西斜了。那個苗人停下來說要休息一下:“我們已經過了最密的那段樹林了,都沒有碰上強盜,估計今天不會碰上了。”
那漢人也表示贊同。
楊沐三人只好也停下來喝口水。
就在這時,那苗人吹了一聲哨笛,頃刻間有人從茂密的灌木叢後包抄了過來,看穿著打扮,苗人漢人都有,手裡持著彎刀、匕首、長矛甚至是柴刀。
那同行的漢人嚇得臉色都白了:“媽呀,是強盜!”一跳身躲到了楊沐三人身後。楊沐也被嚇了一跳,但是很快冷靜下來,細數了一下,包括這做內應的苗人,強盜總共是十三個。
第五十四章 受傷
那個跟他們一路同行的苗人拍拍手,站起來,跟一個手裡拿著彎刀的黑臉大漢說:“大哥,這幾個人看起來很肥。”
那黑臉老大是個漢人,跨前一步,粗聲粗氣地說:“我們是劫道的,你們若想保命,留了錢財就趕緊下山去,若是不識相,別怪刀槍無眼。”說罷揮了一下手裡的彎刀。
杜書鈐向前走了一步,將楊沐和石歸庭擋在了身後,低聲說:“注意你們身後。”又朗聲對那黑臉老大說:“天旱年景,誰活著都不容易,要不然各位也不會淪落到山頭劫道。只是你們攔盜劫財,做的終究是犯法的勾當,這萬一被官府的人抓住了,落得家破人亡,豈不悽慘?”
這幾句話說得其中幾個人面上有些鬆動,不做強盜,頂多是日子難過一些,劫道雖然能夠發些意外之財,但終究是殺人越貨的勾當,總有朝不保夕的感覺。
那黑臉大漢呸了一口:“我們不劫道,就是餓死,劫了道,有可能被殺頭,橫豎是死,不如做個飽死鬼。”
這幾句話又說得那群動搖的人蠢蠢欲動,對啊,劫道起碼不會餓死,官府也未必就能抓到自己。
杜書鈐搖了下頭,嘆了口氣:“我看幾位長得膘肥體壯,跟餓字一點兒也沾不上邊。你看那麼多人,不劫道也活得好好的,官府定然也不會眼睜睜看著人餓死,總還是要想辦法的,就算官府忙不過來,你們難道就不會去別處謀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