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鍇聽他說的難聽,又是針對了自己,已是氣的厲害,道:
“你倒是站著說話也不腰疼,說打便打,那是陳將軍一句話的事嗎?”
陳寔道:“張大人說的好笑,那仗不是我打,難道還是你去打不成?站著說話不腰疼怕不是我,是張大人你吧,先主公臨終前有命相托,張大人這麼快就等不及想要投敵去了?”
張鍇蹭的站起來,一手指道:“你好胡言!我一片忠誠之言,竟容你這般汙衊!”
陳寔道:“忠誠不忠誠,但凡有點良心的都看的清楚,你只管往那自個臉上貼金,也不嫌臊得慌。”
劉宣聽他二人已是當堂吵了起來,連忙止道:
“兩位都少說兩句,我這已經是頭痛的厲害。”
張鍇道:“我是投敵之策,那張將軍又是什麼策?擁兵之策?”
陳寔也站起,對上直問道:“你什麼意思?”
張鍇道:“我什麼意思,張將軍心裡不懂嗎?”
他二人爭鋒相對寸步不讓的爭執起來,劉宣頭大如鬥,只得又看鮮侑,道:
“恕之,怎麼辦?”
鮮侑道:“由他們吵去吧。”
劉宣道:“你別,再吵我這腦袋得糊了,恕之,你是怎麼想?我想聽你說?”
鮮侑道:“主公心裡沒有主意嗎?”
劉宣道:“他們一個個各有各的理,我聽哪個的好。”
鮮侑道:“主公一定要問我,我想勸主公,戰,不可降。”
他初初不言,這一開口語氣便分外堅決,劉宣微微訝異了一聲,竟也不知道說什麼,只轉了頭臉上神色不定,鮮侑卻不看他,抬高了聲道:
“陳將軍,張大人,莫要吵了,可能聽我一言?”
陳寔,張鍇俱是停住,一瞬又開始高聲,劉宣煩躁不已,怒道:
“兩位可能停下,恕之有何話說。”
那兩人俱是不滿,甩了袖各自回坐,鮮侑道:“以我之見,此戰,我們不能降。”
張鍇見他不過一讀書人,竟然跟那粗俗兵漢陳寔站在一邊,頓時不大高興,語帶譏諷道: “鮮大人有高見,不妨說來聽聽,讓我等也長些見識。”
陳寔卻是面有喜色,他一向見不慣這個整日跟在劉宣身後的白麵先生,偏偏劉宣什麼都聽他的,一口一個恕之喊得親切,不過這時聽他此言卻忘了反感,只覺得這人一瞬間順眼起來,那嘴上時時掛著的一副不真不假的笑意也不那麼招人恨,輕哼一聲附和道:
“鮮大人說的有理。”
鮮侑道:“那些說著要投降的,不過是惦念著自己,可有真為主公著想,元祐六年,劉子善攻珉州,劉翃舉城降,我問諸位,現在劉翃何在?”
眾人不言,鮮侑道:“劉子善向陛下替他請了個關凌侯的爵位,一家人連老帶小一個不留的帶到滎陽,滎陽有處玉陵臺,就放在玉陵臺,說是以禮奉之,實則形如囚犯,那裡面可還有不少這樣的,依你們所言,是要讓大人也去滎陽住著嗎?”
當下廳中鴉雀無聲,一時沉寂,鮮侑道:“咱們只能戰,不能降。”
劉宣已是驚得滿頭汗,急忙道:“那恕之說是如何戰?”
鮮侑道:“他欺我雲州一日喪主,便來相攻,趁人之危,小人所為,大人當勉勵眾將士,莫生退卻之心,必然與他戰到底,所謂哀兵必勝,雲州雖地方不大,卻向來不缺錢糧,有這個還怕不能打仗嗎?那些說要投降的,安得究竟是何居心?”
陳寔連忙道:“正是,鮮大人說的有理,這些個臭儒好生可恨。”
鮮侑道:“他劉子善自己在幷州的事情還沒料理清楚,便迫不及待的要奔雲州來,無非是想趁人之危,大人當振作以自勉,不宜妄自菲薄。”
劉宣仍是猶疑不定。
你一言我一語爭論不休,他嫌拿不定主意,眾口一詞他又覺得總不放心,還是個拿不定主意,總之是拿不定主意,糾結了半晌,仍是打發眾人散去。
出了門,那張鍇協同眾人不知從哪個角落跟上來,趕上鮮侑腳步,道:
“鮮大人說的好聽,咱們心裡都清楚,劉子善此戰是勢在必得,小小一個雲州,抵抗的了一時,未必能有多長久,到時候打不過再降,吃虧的還是咱們,那陳寔自有打算,他的話怎麼能聽,鮮大人既然得主公寵信,怎麼能巧言相欺?”
鮮侑只無甚表情道:“我自然不敢欺瞞大人。”
卻不願同他多說,擠開眾人要走,張鍇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