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說出了結束語,準備掛機。
“啊,請等一下!”那個聲音突然提高了八度,蘇建把手機拿回耳邊,“凌少爺他……他又出來了!”
不明白這句話究竟什麼意思,蘇建的眉頭更緊:“那就在外面好好保護他!”
“不,不是的……凌少爺提著行李箱,剛才的行頭,一點沒換!”
“什麼?”
淩氏山莊門口不遠處,戴著墨鏡的許同正焦急地等待阿木的訊號。
遲遲沒有傳訊,大概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麻煩吧……這樣想著,他抽出一支香菸放到嘴上。掏出打火機正準備點燃時,山莊的感應大門開啟,走出的人讓許同頓時驚訝地忘記自己要做的事。
與此同時,敷衍好公事,心急火燎往家趕的秦婉也接到了一個電話。
“小姐,少爺他已經離開了。”是阿木的聲音,裡面聽不出這到底是好是壞。
“離開了?”秦婉停住腳步。
“鈴……”
陸翎接起電話:“Pronto?”
“翎兒!”
陸翎從沙發上坐直身體:“媽媽!”
“這麼激動啊!我可以把它當作是你想念我的表現嗎?”陸夫人的聲音透著笑意。
陸翎定定神,拿出痞子腔:“當然!兒子在外面遇到的美女如雲,卻總是提不起興趣,因為家裡有一個比她們光彩耀眼得多的媽媽呀!”
電話那邊傳來陸夫人開懷的笑聲,其實陸翎的性格她最清楚不過,但她一直把他這樣的說話方式當作撒嬌。
“就知道油嘴滑舌!這樣吧,我現在在瑞士,你過來見見這個被你冷落了一個多月的媽媽吧!”
“好!我馬上就到!”愉快地說了結束語,陸翎心裡一沉。陸夫人輕描淡寫的邀請,從來都是不容拒絕的命令。
陸夫人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就陸翎本人來說,她毫無疑問是恩重如山的再生母親。可是,每到想起這個問題時,他的眼前都會出現一雙意味複雜的眼睛,阿蓮的雙眸。
那個當初他被救護到龍吟山莊時,細心照顧他的女子。那時他也問過陸夫人是怎樣的人,而她,轉動著清亮的眸子,意味難明地笑著說:“這個嘛,你以後自己評判吧!”
用不著多麼小心翼翼的窺探,陸夫人的事情山莊里人人皆知,陸翎當然也很快明瞭。其實所謂的“內幕”並沒有讓他太過介意,無非是她喜歡出沒於同志的聲|色|場所,同時對於金錢地位的追求不擇手段。
前一點,陸翎可以由自己去換位理解,何況,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會被她在關鍵時刻救下。這個點上,他沒有反感,只有感激;而後一點,他卻一直想不明白,多年相處下來,陸夫人的本性幾乎跟“好財”沒有任何交點。她對手下的大方是山莊外任何相同地位的人都羨煞眼的,這也是像阿蓮之類的人,對她感情複雜的緣故——既難以接受她的私生活,又對她的厚待心存感激。
想到阿蓮,陸翎暗歎一口氣。
他進住龍吟山莊一年後,阿蓮終於被陸夫人的個人魅力折服,私下裡的態度都有很大轉變。而在她笑靨最多最美的那個夏天,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她投水自盡了。
那是一個電閃雷鳴的雨夜,雷聲中並不能睡得太安穩的陸翎突然被母親房內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徹底驚醒,聽聲音,是阿蓮。
她失控地哭著說:“我不要做代替品!”
再後來,所有的聲音都在雷雨聲中歸於平靜。
第二天,人們在後花園的荷塘內打撈上了她的屍體。少女美麗的身體被溼漉漉地放在荷塘邊,她的表情裡全是不甘,又全是絕望。身旁,零散地粘著一同被撈上來的蓮花瓣,時下正怒放的蓮,支離破碎。
同時破碎的,還有陸夫人眼裡的某樣東西。但收入陸翎視野的,更多的是那眼神裡的漠然和冷酷。
她看了一眼,轉身丟下一句話:“清理掉。”
那時起,他第一次知道了什麼是真正的可怕。這也是後來,他抓住一切機會離開她的緣由。遺憾的是,近一兩年有一股蟄伏在暗處的力量,一點點地收緊他拼命逃離的羅網。
那就是陸夫人漸漸開始對他的“重用”。
“少爺。”蘇建走進房間。
陸翎回頭:“正要找你,剛才夫人打電話過來,說她在瑞士。你安排一下,我們馬上過去。”
“好。”蘇建忽然嘴角牽起一絲隱晦的笑,“不過少爺,他好像馬上就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