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好拒絕。
點頭便移步那邊花廳之中,坐於茶几一邊,瞧著虔妃擯散旁人,由貼身侍女攙扶著艱難挪進絳紅色的紗帳之中。
“其實虔妃無需與我隔著紗帳說話。”夭年笑道,“皮囊不過是瞬間芳華,皆不能長久,況且虔妃大方溫婉,遠比空有美貌的女子更值得欣賞。”
“既然鮮風主如此說,那我便無需再有所遮掩。”獨孤虔微微一笑,並無自卑或扭捏之意,伸手便拉開紗帳,又將頭上的面紗取下,那一張看起來觸目驚心的臉便明明白白呈現在了風夭年的面前。
夭年並不覺得這有多可怕,她表情的溫暖和善意,是重視相貌之人所無法體會的。她並未因自己的身有殘疾和奇怪的容貌而喪失自信,反倒因為不在乎那些虛榮浮華的外表而更多了些許溫和的內秀,“虔妃此次特地前來,應該是有事要與我說吧?”風夭年也不拐彎抹角,便直接開口了。
“是為了陛下而來。”獨孤虔亦不隱瞞,如此道。
“我不能向他主動邁出一步,”風夭年看著獨孤虔的眸子坦然道,“我做不到,不是因為害怕再受傷害,而是知道,我們都不能再受傷害。”
“鮮風主當真放下了?”
“不放下又能如何?”夭年幽然道,“他亦選擇了放下,願意放我和重雅一同離開,我們……便只能……到此為止。”
“如果陛下真的放下了,為何要日夜留在點絳閣,足不出戶?”獨孤虔冷道一語戳中夭年不想直面的問題。
“那是……他後宮……的事情……”夭年咬牙道。
獨孤虔微微前身壓低聲音道,“鮮風主,你我都知道那孩子是誰的,你真認為這是他後宮的事情麼?”她通亮的眸子看著風夭年,看得他只覺得被人看到了心裡,突然有一種突然明鏡一般的通透錯覺。
獨孤虔收回前探的身體繼續道,“您曾經一定認為,那是陛下為了逼您留在他身邊而做的不堪事情,可現在,鮮風主,在您即將要離開敖烈王宮之際,您還會這樣想麼?”
“這是他……他的想法……”風夭年蹙眉看向一邊,心中只覺得忐忑恍惚,頭腦嗡嗡作響不敢再去深思。
“您如此聰慧過人,為何不再想想他為何要你留下一個孩子?”獨孤虔不依不饒道,“你真認為陛下是如此冷血之人,冷血到可以以一個無辜孩子的性命作為要挾?”
“很多無辜的人他都毫不留情殺掉了,為何不會對一個孩子下手?”風夭年吼道,避免獨孤虔的聲音入到自己心裡。
他不能動搖,不可以動搖,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不可以就此崩潰。
“為何不會的原因……鮮風主不是應該比我還了解麼?”獨孤虔放柔聲音道,“在敖烈國這一年多,您與陛下朝夕相處,應該知道他的過去比誰都孤獨,因此比誰都珍惜親情,他想用親情挽留你,而不是用親情要挾你。”
風夭年沉默了下來,明白獨孤虔說的字字句句都戳中要害。
忘不了重烈背上滿含著過去痛苦記憶的傷痕,亦忘不了他揹負弒母篡位之名亦維護重雅的這般親情,正是這些深沉的感情慢慢滲入心中,最後讓夭年感受到了那個陰鶩男人內心的溫暖某一步一步靠近了他,一步一步淪陷與他。
“可畢竟……我們的愛已經傷痕累累……他或許會一怒之下……”夭年嘴上仍然倔強著呢喃。
“他只是想立這個孩子為王,”獨孤虔輕聲道,“鮮風主,您失去的國土,他想還給你,一直想還給你……”
“不可能!”風夭年渾身顫抖了一下,聽到了一句對他來說天方夜譚的話,“不可能……”他打著哆嗦不斷重複呢喃,瞪著面前的獨孤虔不知道還能繼續說些什麼。
“他若光明正大放你走,當初便是給司馬一族抓到了最好篡位的理由;如今你若強行復國,他為了敖烈的民心穩固也不可能不派兵抵抗;他如此做已是最大的退讓和對你最好的交代,鮮風主……為何聰明如您,竟然一點都沒看出來?”
“我不需要他這麼做……”風夭年捂住額頭道,“不會……他說過,自己的東西絕不會拱手讓給他人……他說過……”
“但他最後還是放你和玉城公走了不是麼?他又可曾真的傷害你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不要說了!”風夭年抱住頭顱大聲道,“我不想聽,我已經決定了……我不能再動搖,不可以……”
獨孤虔嘆了口氣,瞧著已經幾近崩潰的風夭年,知今天的話題只能到此為止。
現在的鮮風主就好似個顛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