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道來者何人耶?一觀是那鄒望,或許明其大名之人,屈指寥寥,可若提起揚州府內鄒家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也就是尋尋常常的事情,此戶人家富甲天下號稱應天府內第一家,其家主鄒百萬的大名響徹整個東南,就是京師閒人也有聞其鉅富者,時有好事人寫下一張鉅富榜文,道盡天下鉅富,僅有四戶商人便有鄒家佔去其一。
江寧一汪小小淺水,真是經不起這麼條大龍在水裡翻滾,頭一家扛不住的就是王家,若說王家祖輩積聚下來些錢財,號為殷實人家,自然也同其他富商一樣曉得“以義制利”的道理,到了如今這一輩,家中子弟躍過了龍門得中皇榜,成為進士,至此改換門庭,也難說不是一門新貴。
可人丁單薄在國朝確是難以周全,拼一個人多勢眾在宗族社會總也不會錯。
家中主家之人又安於現狀,無有尺寸的進取之心,也不愛與金陵貴人往來,餓狼的眼睛便會盯上其身,不可言明之難也。如此經年,退市退鋪,緩慢失血,到了如今環顧身下,卻見猛獸盤踞,豺狼窺視,眼瞅著危難之事頃刻到來。
這不,就連往日裡多有不屑的小小差役也懂得上門玩什麼賊開花的把戲,殊為可笑,只道自強自身才好以絕窺探之心,明理。
王家主家之人名琑,年過五旬,鬚髮都染上了白色,此時連連壓制著內心的怒火,同面前的兩位差役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王某做事光明磊落,你們竟敢如此,真是反了天。”
聞聽他言,薄來與曹天不約而同的按下了心中的擔憂。強調自身的正與潔,那就說明別無他援,這一刀不砍在奄奄一息的病虎身上,哪還能與其他身體力強之人搏鬥。
受了薄來的意,曹天出前一步笑道:“王老爺,江寧王家的富庶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可那賊偷兒就是一口咬定了受了王家的指示盜竊,我們自然是不信的,可話說出去,別人信不信就不好說了,您老說呢?”
“無恥之尤。”王琑鬚髮皆張,手拍著茶案道:“王家清平人家,本分經營,江寧縣人人皆知。”
曹天笑的很令人討厭,只聽他道:“王老爺您要知道,如今賊名已實,窩主已定,您若不想被牽扯,唯有破一些錢財,也好免了災難,而我等也不過是求一些阿堵物罷了,您看呢?”
“老夫要去面見堂官,我倒要看看素有青天名望的徐大人曉得不曉得你們的賊心思。”王琑聽了也就明白,這就是故意陷害栽贓窩主的一種手段,直接道:“請回!”
兩人一對視,若真的就這樣讓他去找了徐秀,以知縣大人的性格也必然會尋根刨底,存在變數,薄來冷笑道:“鐵口硬證。王老爺,您覺得我們會不做準備嗎?”
賊偷兒汙衊自己,咬死了口是可能的,若說證據,怎麼可能有,王琑哼道:“哪裡有什麼證據。”
薄來哈哈大笑道:“你是真的蠢還是假的蠢,怪不得王家落到這般田地,看來有你這樣的家主怎麼可能不蕭條?你以為這次只有我們兩個來是幹什麼的?不就是踩點?若您不應允了我們,下一次來的,就是一班衙役,典史大人帶隊,那個小賊自然會在你府上指指點點,到時候挖出來是個什麼東西,還用我們說嗎?”
王琑被他的話氣的捂住了胸口,直愣愣的看著他,任他活了這麼一把歲數,也不知道差役會這般無事生非,顛倒黑白,就是滿腹的憤怒與委屈,在鐵口硬證上面,又能怎樣騰挪?
咬牙道:“要多少錢?”
曹天彎腰道:“我們有二十幾號兄弟,王老爺您看著辦吧。”
王琑同下人道:“去取五兩銀子給他們。”
“呵。”薄來搖頭道:“王老爺,您以為我們這麼閒就為了與你要五兩銀子?打發誰呢?”
拍案而起,王琑怒道:“不要得寸進尺。”
曹天諂媚的道:“王老爺啊,人證物證齊全,若真拿了您去問案,您又怎能輕易脫的了身?還不是要衙門內上下打點才好展脫?鐵口硬證,就是我們家老爺有青天名頭,問官又怎能盡知?”
“差役害人,劊子手耳!”王琑說完便垂頭喪氣的坐在了一旁。
薄來伸展了一下胳膊舒緩脛骨道:“難道我等差役什麼時候不是劊子手了?若不如此,我等怎麼發財?哈哈哈。”
一點兒廢話都不想跟他們講,王琑深呼氣道:“要多少。”
曹天站近身子,比劃了個八。
“與他去取八兩銀子。”
博愛又一次搖頭道:“王老爺,不是八兩,是八十千錢,銀子我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