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此時看著白衣,與先前的那一影,真的有著很大的不同。
我冷眼看著端木家族的紅色族旗,靜立了一會兒之後才回轉方向,策馬離開。
如果說,端木這個名門貴族家族一直以來帶給他只有痛苦與冷落,那麼從今以後,我會補償他原本從這個家族中應該得到的一切榮耀與驕傲。
入宮
第二天,一道詔書頒到了端木家,召端木南元做少年帝王陪讀。這是何等無上的榮光,竟然降臨到了端木南元的身上。
大族裡的所有人都帶著嫉恨不甘的目光看著那個驚訝不安的接旨少年。第一次,南元被全族人的目光所包圍,若是曾經的自己只出現在冷漠的死角,充當著別人無聊謾罵嘲諷的物件,那麼這一次,是讓他真正能夠在全族人面前大大方方抬起頭的機會。雖然心裡忐忑不安,但是還是恭恭敬敬的接下了聖旨。
事後,端木華看著眼前這個有些茫然不安的接著聖旨的明秀少年,他有些昏花的眼睛在深處慢慢燃起了一簇看不見的明火,他看著這個似乎被自己早已遺忘的兒子,似乎想起了那一年自己無意抬頭之間遇到的那樣的明豔動人的女子。幾乎一模一樣的容貌,一樣的純真嬌媚,那一泓清澈如泉的目光攝人心魄,他嘆息,他想起了那個孤零零的獨自盛裝在寒屋之中日日夜夜等待著自己的那個影子,他知道,他虧欠她的,將是永久的債。
端木華輕輕拍了拍南元的肩膀,說,明日準備好了就入宮為陛下伴讀吧。
是,老爺。南元從四歲開始就再也沒有叫過端木華父親,因為他記得,從自己的四歲之後端木華就再也沒有去自己的那間小破屋看過自己,每一次見他,都是全族的節日祭祀的典禮上,遠遠的,自己在那個被人遺忘的角落望著那個高高在上的陌生威嚴的父親。有一次,自己在同族兄弟提及了一次父親這個詞,卻被幾個同族的兄弟按在地上狠狠揍了一頓,嘴角流下的血,在地上綻放出一朵朵猩紅的花朵。小賤胚,誰是你父親?誰是你兄弟?你只不過是青樓□的下賤兒子罷了,再敢提父親一詞下次一定揍扁你!!長長記性!!呸!
他那時六歲,趴在地上的土堆裡獨自哭泣了很久很久,直到忘記了父親這一個詞。後來的他,只知道老爺,再沒有父親。
直至現在。
端木華微笑,搖頭,看著南元,不是老爺,叫父親。
父親?南元心裡一驚,訝異抬起頭看著面前的男人。他說,讓自己叫他……父親?自己,可以叫他父親嗎,自己配叫他……父親嗎?
南元心裡喉間一時像是被什麼堵住了,話也說不出來,只是淚水模糊了視線,低下頭,啞啞的叫出了一句:父親……
這一個稱呼,那麼多年來一直是自己可望而不可及的,他曾經以為自己就要這樣被他所遺忘,但是此時自己卻真的叫了他,他還記得自己,自己終於在全族人面前叫出了那一聲:父親……
沒有人知道,他等待這一刻等待了多久,也沒有人知道,他得到所有人的承認是有著怎樣的艱辛酸楚。
但是,這一道從天而降的聖旨卻直接認證了他在端木家族的地位,他身上獲得的榮光是端木家族所驕傲的,他自此終於變成了端木家族的一份子,再無改變!
我坐在宮中桃花樹林前的雕玉水晶亭下,懶懶的斜坐著,靠著柔軟舒適的錦墊,把玩著手中的夜光杯。
我並沒有想象那一道聖旨降臨到端木家時所有人的反應,或者,他們的反應就和那一日遺詔宣佈我為登基帝王的反應一樣的可笑。
為什麼要這樣做?其實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只是覺得,那個少年的母親和我的母親,那個一生都在冷宮度過的妃子是那樣的可憐而相似。
為了一個男人而等待了一生卻始終得不到應得的幸福。
我嘆息一聲,喝了一口酒。
昨夜回宮後,我便擬了一道詔書,要召端木南元入宮作為陪讀。
太監總管當著我的面自然是一個屁都不敢放,但是後面立馬屁顛屁顛的跑到東宮啟奏了皇太后,這一件小事當然不入她老人家的法眼,陪讀前幾日她曾與我提及,而且端木也是名門大族,於是她也就沒說話。朝中大事自然由她做主,這些小事她也就依了我,讓我稍微開心開心。
我在那日便又一次見到了他。
他穿著白衣,衣帶翩躚,從宮殿那一條長長的走廊慢慢走來,我坐著看著那清朗如風的少年,嘴邊的酒杯,那一刻停住了。
少年依舊清弱修長,他那猶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