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什麼信,託人捎個話兒不就得了。”
淮淮搖搖頭,凝神提筆,
“那不成,我怕別人說不明白,還是書信來的清楚些。”
何晏打量著未央宮,
“有什麼好說的,還能說不明白。”
淮淮道:“我得告訴他我在這未央宮,門板比嫿羽宮大上許多,屋也空上許多,,望他速速來住,也省得我一人在這裡很是無趣。”
何晏微蹙眉,“哪裡來的這麼些廢話,你直接叫他過來就好。”
淮淮搖頭,“話雖長,可我也不會寫上那麼多,只‘速來’二字便可。”
何晏扯一下唇角,“大費周折,竟是為了這麼兩個字。”
淮淮不再理會何晏,提筆卻有些躊躇,“這個‘速’字可怎麼寫呢…”
又轉頭去看何晏,“你會寫麼。”
何晏略垂了眼簾,正欲拒絕,卻聽得殿外音色悠長。
“皇上駕到——”
那落在紙上的筆尖一抖,登時就暈染了一大塊墨跡出來,淮淮盯著何晏,打了個冷戰,全然未有聽聞皇帝要來的喜慶勁。
何晏緩緩正了身子,身姿挺拔,如一把穿腸利劍。
內殿裡氣氛登時萬分詭譎。
待回過神來,淮淮丟下手上的筆,
“何兄弟,我看天色不早,你還是回嫿羽宮罷。”
何晏眼望著那扇朱漆鎏金的大門,唇角微揚,有似魔魅。
卻出乎意料的應了淮淮的願,
“好,不過,你可要將他留下。”
淮淮急著將他往出推,隨口答應著,“好好好,你快走罷。”
言畢,何晏人就沒了蹤影。
只這麼一會,淮淮便是一頭的涼汗,抬手擦去了,想起來一般回頭朝門口去看。
跪在門口的宮人間,遠遠過來的兩人,最前面的人面色蒼白,眼下隱隱黑氣。
雖神色溫和,可跟在後頭的人卻一個個都繃緊了臉,大氣都不敢出。
元荊環視跪在地上的宮人,揮揮手道:“都下去罷。”
一干人叩首言謝後,便盡數退下,只剩喜連立在元荊身後,低眉垂眼,木人兒一般。
元荊看一眼傻愣著的淮淮,“你在寫字?”
淮淮分外的欣喜,點點頭,“我給春寶寫信,叫他過來。”
“春寶?”
“就是嫿羽宮裡的小太監。”
“差人叫過來不就成了。”
淮淮一窒,“你倒是同他想的一樣。”
元荊音色淡漠,“誰?”
淮淮頓了頓,想著可不能叫皇上想起何晏來,到時候再惱了自己,得不償失便,
“…春寶。”
語畢,又轉身換紙,筆尾抵在下巴上,冥思苦想,卻無論如何都想不出來這個‘速’字如何寫。
過了半盞茶的時辰,元荊耐住性子問,“你倒是寫啊…”
淮淮羞愧看元荊一眼,“字不會寫啊…”
元荊輕笑一聲,“筆給朕。”
淮淮單手奉上,元荊接過那玉柄軟豪,一手妙書,躍然紙上。
淮淮盯著那字瞅了半晌,“真是好字。”
元荊斂去面兒上笑意,“豈比的你一手。”
淮淮未多想其話間意思,只接在元荊下面的字寫下去,卻全然沒有以往的筆鋒渾厚,滿紙淋漓,如蛇遊走。
元荊實在看不過眼,冷聲罵道:“笨死了。”
淮淮畏首畏尾,“皇上罵的是。”
緊接著又凝神屏息,一筆一劃,很是仔細。
元荊望著他,神思恍惚。
只想著這人,還是傻了的好。哀哉眾生,都為五欲所折騰,豈比的眼前,同他之間也這般恬淡寧定。
他好的時候,這種事卻是想也不敢想。
宮外落雪,寂靜無聲。
短短一年,好了傷疤忘了疼的人,又巴巴的過來,面雖隱忍,卻也是獻媚。
念及至此,元荊冷聲道一句,‘擺駕’,便轉身欲走。
淮淮捉住元荊的手,攔住他下一步動作,
“等等。”
皇帝的手,修長冰冷,淺黃的袖口上紋路纏綿,像是淮淮整日的念想。
張了嘴,淮淮聲音毫無底氣,“這宮忒大,一個人待著,實在冷清……”
元荊微垂了眼簾,未有怒色,
也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