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的父親歸來再說不遲!”
“你好大的膽子!”
魏昭容將一根簪子的尖柄緊抵自己頸喉,寸土不讓。
慎太后鳳顏凜冽,怒目相視。
兩方僵持不下,苦了為官為奴的諸人,在午後炙熱的陽光下汗水淋淋。
寶憐攙扶住主子手臂,勸道:“太后,這日頭太毒,您不宜久待,還是暫且回宮計議罷。”
慎太后目光冷橫。
“太后。”寶憐瞳仁移轉,“昭容娘娘這當下不過是處在氣頭上,一時沒有想明白罷了。您一向寬容慈懷,不妨容些時日,昭容娘娘冷靜後,定然幡然悔悟。而且,當頭的太陽這麼足,各位娘娘和大人們的身子也熬不住不是?”
慎太后容色略緩,向魏昭容申斥了兩句,起駕回宮。
如此一場興師動眾的大舉措,卻如此輕描淡寫地作結,後宮、前朝多有瞠目結舌者,但也有明眼人翹首相待,等待著那場真正的風暴來臨。
“這邊宮裡才有動靜,魏氏的爪牙應該就有人傳送了訊息出去。魏相打其別業回到天都,快馬加鞭星夜兼程也須三四日的路程。今兒個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魏昭容頂撞太后,目無法紀,您還是給了魏昭容一次機會,
兩日後若她執迷不悟故伎重施,太后依法嚴懲,內宮和外朝都無話可說。屆時,魏相還須為了他的官爵前程,替他的女兒向哀家磕頭請罪。”
康寧殿中,寶憐剖析得頭頭是道,慎太后甚以為然。
這場局,勝券在握。
“不過……”伍福全在旁面有難色,“奴才方才派幾個機靈的出去聽風聲,有人隱約說到魏氏黨羽如今處心積慮的第一大事不是如何儘快接魏相回都,而是除去麥氏。這樣一來,不就成了釜底抽薪?”
“這算什麼?哀家知道,你們也知道,麥氏那些話……”慎太后倏地轉念,眼內精光矍爍,“難道是歪打正著?麥氏雖然只是在裡面伏了片刻後便以驚惶狀出逃,但在春禧殿內,魏昭容的確穿上了皇后袍?是而她在宮門前,死活不讓?”
寶憐邊忖邊點頭:“大有可能。那時魏昭容擋在宮門前,當是為了拖延時間,想來其手下正在宮內銷燬證物。太后沒有堅持大搜春禧殿,魏昭容的意外不會比其他人少。”
那襲後袍在不在春禧殿,慎太后並不在意,左右這趟搜宮,勢必要有一樣東西出來。但魏氏一族這驚弓之鳥樣的反應,卻使太后喜上加喜。
“寶憐,你去知會司正司,對麥氏務須嚴加保護,有一絲疏漏,哀家拿她們全司上下是問。伍福全,去傳慎廣、慎遠進宮,告訴他們火速進宮,哀家有事要交代他們。”
衛免不在天都,出身相府的司晗調動起來遠不如身為孤兒的前者那般順手,不如將這事交給自己的兩個兄弟周密安排,以防魏氏躁動。
領旨出門的寶憐、伍福全與進來通報的宮女擦肩而過。
“稟太后,明親王在外求見。”
“明親王的話,一向不是直接進來的?通傳什麼?”慎太后揮手,“快請進來。”
胥允執進殿見禮,待宮人上茶退下,問:“兒臣聽說近來宮裡出了大事。”
慎太后長嘆,道:“是發生了點事,哀家正在想如何告訴允執。”
胥允執俊眸深邃,淡淡道:“母后如何告訴兒臣皆不打緊,無外是母子間的瑣碎小事,不知母后可曾派人通報皇兄知曉?”
慎太后伸向茶盞的手一停,道:“待此事水落石出,塵埃落定,哀家自會命宗正寺寫一份奏章報與皇帝。”
“如此妥當麼?”胥允執略加沉吟,“魏昭容畢竟是皇兄的寵妃,母后何不早作知會?”
聽這個兒子的口氣,似乎是怕引起她與皇帝的母子失和麼?慎太后心中甚感安慰,笑道:“寵與不寵,哀傢俱按律法一視同仁。倘若中宮有主,哀家自然不必越俎代庖,但如今既然是哀家主事,魏昭容犯了那般大罪,惟有嚴懲不貸,以儆效尤,好好整肅一番這後宮的秩序。允執倘是擔心皇帝因此怨恨哀家,哀家稍後便親筆寫道旨意送往尚寧城,不教你居中操心為難就是。”
胥允執面上釋出一絲笑意,道:“多謝母后體諒兒臣。”
慎太后離開羅漢榻,移坐至兒子左邊的圈椅上,聲量微微放低:“哀家本打算稍後到中書省的衙署看望你,順便叮囑你幾句話。這些時日對天都城內多少留點心,魏相也是一位疼愛女兒的慈父,一旦歸朝,僅僅到哀家面前走動幾回並沒什麼要緊,倘若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