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如何是好?大媽要進來呀……”捋順頭髮,就想起身。
小朱子瞪了他一眼,小聲道:“接著,接著,不許停下來!”
胡喜只好又老老實實跪下去。
院兒裡,傳來了韓大媽的聲音:“猴精,你們唱的是哪出戏呀?是《梁山伯與祝英臺》,還是《花為媒》?”
胡喜抻著脖子答道:“哦哦,唱的是——是《竇娥冤》呀!”
“這戲不錯!”韓大媽似乎來到了窗前,她又說話了:“唱竇娥呀,大點聲唱……”
胡喜只好嚥了咽口水,放聲唱道:
竇娥我年紀輕輕死了官人,
蔡婆婆卻引來張驢兒這歹神!
小朱子見他唱得有板有眼,捂嘴笑笑,小聲止住他道:“別唱了!”
胡喜卻繼續打著臉唱道:
天也冤啊地也冤,
我比那竇娥還冤!
……
小朱子一跺腳,小聲罵道:“唱的是什麼?還學會自己編詞了——好一個比竇娥還冤!”拿起盆兒,咣啷一聲,扣在胡喜腦袋上。
“還有鑼吶!”韓大媽洗好菜,樂呵呵端回家去,邊走邊說:“這猴精,真有兩下子!”聽了聽又笑道:“唱得有板有眼……嘿嘿……”
屋裡的胡喜,早已經撐不住了,苦苦求道:“好夫人,殺人不過頭點地,我堅持不了了,你饒了我吧,快給我個說法吧!”
“我叫你喊冤!”小朱子拿出那塊玉佩,問道:“看看,說什麼竇娥不竇娥,還冤嗎?這是怎麼回事?”
胡喜一看,這才明白過來,笑著要從地上爬起來。
“不行不行,”小朱子嚷道:“按咱倆婚約第六條,你必須在搓板上說清楚之後,才能起來。”
胡喜無奈,只好跪著解釋道:“這是我在舊貨攤上淘來的,那年我想討文秀歡心,就說是古董,送給了她。”
“哪一年?”
“去年年初吧!”
小朱子一聽,這才釋然了,笑著上前,要扶他起來,柔聲柔氣說道:“快起來,你過去咋沒說過?腿痛了?快起來……快……”
此時的胡喜,起了一半,屈著膝蓋道:“哎喲——腿要斷了……哎喲——這哪是我的臉呀,分明是個腫脹的豬尿泡……哎喲……”
小朱子愈加殷勤地扶持他,紅著臉說道:“快上床躺一會兒,你不是說這康熙的床,只要躺上去,就能賽過活神仙嗎?”
忽然,胡喜眼珠一轉,又重新跪了下去,側面衝牆,牛了起來,說道:“你犯了咱那婚約第三條,叫做‘無端猜忌,傷害感情’——也得跪著掌臉!”
“我……我還以為這玩意兒是你最近送的呢!嘿嘿……”小朱子嚅嚅說道:“你快起來,咱輪流執政……我來跪,我來跪……”又拉了胡喜一把。
“別介別介……”胡喜嗖地一聲從搓板上彈起來,扶住小朱子道:“你是金枝玉葉,哪能幹這事?咱家的刑具,就是給我一人預備的呀,你要跪,我立馬就死在你面前!”
倆人正忙做一團,院裡,韓大媽聽戲聽上了癮,又出來晾被子。她催促道:“唱啊,咋不唱了?”
小朱子高聲答道:“唱——唱著呢!”捂嘴吃吃地笑起來,把那康熙床也搖晃得“吱吱呀呀”響個不停。
“還拉胡琴呀?”韓大媽樂呵呵地聽著,說道:“猴精拉不出調兒,快罷手吧,趕明兒讓老王頭來給你們伴奏。說實在的,小朱子唱評劇,才夠味兒!”
屋裡的小朱子,無可奈何地唱起了評戲《劉巧兒》:
巧兒我自幼兒許配趙家,
柱兒我不認識,怎能嫁他。
胡喜用筷子在桌子上擊打著鼓點,發出像剛才掌臉相似的聲響,並笑呵呵的望著小朱子,歡樂地做著劉巧兒的動作,在屋中央且歌且舞:
塘裡的青蛙呱呱呱地叫呀,
樹上的鳥兒也嘰嘰喳喳。
……
4
市場上,白天什麼時候都熙熙攘攘。小紅正向客人們招攬著生意,小朱子來了,見文秀的攤兒用布單蓋了起來,詫異地問道:“文秀呢?”
小紅說:“她呀,生意做大了!去裝修她的超市去了。”
小朱子說:“她這兒的攤兒怎麼辦?”
小紅嘴向那邊努努道:“她盤給我了——不過,我還沒功夫收拾呢,你瞧這亂勁兒。怎麼,你找她有事?”
小朱子想了想,自言自語道:“她本身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