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庭玉竭力挽留,哈爾克卻滿不在乎地嚷道:“走就走唄,少一個人在這兒,酒反而喝得更痛快呢。”
蘇珊橫眉怒目,猶豫未決,似乎為錯失報仇的機會而深感沮喪。哈爾克視若無睹,只顧要求唐懷遠添酒。但當唐懷遠抱著酒罈走近,他卻一把推開了面前的酒杯,說:“用這玩藝兒喝酒不夠勁,還是換成我的傢什吧。”
話音未落,從腰後取下一個藍布包裹,放在桌面上開啟,露出一顆白森森的頭骨,眼鼻口處的洞穴皆以銀片鑲補,枕骨和顎骨的裂口削挫光滑,並用鐵絲皮墊固定,左耳邊還加綴了一個便於提拿的黃銅手柄,頂骨倒置,儼然就是一隻恐怖異常的“酒器”。
倫庭玉愕然變色,唐懷遠也驚詫莫名,抱著酒罈不知所措。但震駭至深的還是蘇珊,不用說,眼前的顱骨正是餘伯寵的,想到情人生前慘遭不幸,死後的遺骨又任人踐踏凌辱,不禁椎心泣血,痛斷肝腸。
哈爾克晏然如故,從唐懷遠懷裡奪過酒罈,朝著特製的“酒器”倒滿酒,雙手捧起一連喝了七八口才放下,嘴裡大呼小叫,“嗨嗨,真過癮!”
倫庭玉和唐懷遠相顧茫然,鑑於蘇珊在場,只希望哈爾克的挑釁舉動有所收斂。誰知他卻似意猶未足,驀然抬頭,看見蘇珊,狂妄不遜地笑道:“你怎麼還沒走?難道也想嚐嚐這酒的滋味?好吧,我就請你喝一口……”
說著,舉起那隻頭骨“酒器”遞了過來。蘇珊渾身顫慄,五臟六腑幾乎氣炸,頭腦裡部署周密的行刺計劃早已蕩然無存,亟待宣洩的唯有如烈火般熊熊燃燒的滿腔怨憤。
“該死的雜種,讓我送你下地獄吧———”蘇珊厲聲怒喝,奮力拔出尖刀,劈面向哈爾克揮去。由於距離太近,對方不及躲避,只是本能地做出一個阻擋的動作。寒光閃過,血花飛濺,哈爾克右掌的四根手指被齊刷刷地斬斷。
哈爾克翻身倒地,慘叫不絕,痛苦的吼聲卻又提醒了蘇珊,既然形跡顯露,就不該放過了罪魁禍首。意念至此,立刻攥緊刀子轉身找尋倫庭玉,不料為時已晚。
在她亮出刀子的同時,反應機敏的唐懷遠已長身而起,先將主人拉過一旁,然後迅捷掏出手槍跨上前去。當蘇珊襲擊了哈爾克,剛剛緩過神來,發現烏洞洞的槍口已經頂上了自己的腦門。蘇珊毫無懼色,猶自英勇反抗,卻被堅硬的槍托砸中肩胛,隨即手臂痠麻,尖刀落地,又被唐懷遠反剪雙臂,拽緊頭髮,再也動彈不得。此時,聽到動靜的董標金祥相繼衝進,持槍警衛在倫庭玉身前,帳內的局面已無可扭轉。
“哈爾克,你的傷勢如何?”倫庭玉恢復了沉穩氣度,十分關切地問。
“暫時還死不了,”哈爾克忍痛回答,頭上冷汗淋漓。“呵,這娘兒們真夠狠的。”
“嬌豔的玫瑰往往多刺,以後可不要輕易招惹女人了。”倫庭玉居然有心情調侃了一句,但隨後鄭重囑咐手下。“拿最好的金創藥替哈爾克治傷,小心攙扶著回去休息。”
董彪和金祥奉命唯謹,扶攜著哈爾克緩緩離去。倫庭玉輕踱著走到蘇珊面前,俯身拾起那把小刀,放在手裡隨意玩弄著。
“蘇珊小姐,如果不出所料,你今夜單刀赴會的真實企圖是想把倫某送下地獄吧。”倫庭玉冷冷一笑。
“是的,”蘇珊已無意掩飾自己的初衷,聲嘶力竭地斥罵:“像你這樣為非作歹的惡魔,本來就該待在地獄裡面。剛才若不是那個‘雜種’節外生枝,也許你已經受到了應有的懲罰。”
“哈,你的想法未免太幼稚了吧。知道麼,就算沒有哈爾克的自討苦吃,你的預謀也絕對不可能實現。”
倫庭玉的笑容耐人尋味,蘇珊不由得一怔,只見他輕輕揚起手中的小刀,不無譏訕地笑道:“你大概不會想到,就連這把刀子也是我故意讓人留下的。”
蘇珊眼張失落,驚疑不已。倫庭玉接著說:“我雖然慈悲為懷,卻從不輕疏大意,你近來的逢場作戲怎麼會瞞得了我呢,只不過做了點小小的安排就已經辨別真偽。唉,女人的心思畢竟單純,耐力也實在有限,居然不懂得掌握圖窮匕見的時機。”
“少廢話,既然你什麼都明白,就趕緊動手吧。”蘇珊凜然無畏。
“動手?動什麼手?你怎麼又把我當作粗魯狹隘的男人了。事實上我並沒有小題大做的意思,恰恰相反,對你的優越待遇絲毫不變,我要讓你親眼目睹發掘行動大功告成,到時候看著你追悔莫及的樣子,豈不比嚴厲處置的結果更加有趣。”
“做夢!浩瀚無際的荒漠可不是為所欲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