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甭說是幫著怒爺窺伺人家伺候著的夜鴿子,只怕連自己的小命都得在今兒晚上扔在哪條黑衚衕裡!
——來之前相有豹可是千叮嚀、萬囑咐,那菊社鋪面裡頭的活計、掌櫃,可都是真捨得殺人的主兒,連德國善堂裡的西洋人都當街宰過!
沒奈何之下,這離著菊社鋪面最近的二葷鋪子,也就成了藏身之處的不二之選。
捏著個缺邊殘沿兒的小酒盅,怒爺身邊的一名長隨才把小酒盅送到自己嘴邊,卻又瞪圓了眼睛停住了手,壓著嗓門朝另外幾個換上了力巴衣裳的長隨說道:“我怎麼……隱隱約約的,像是聽見了怒爺說的那啞哨子的動靜了?你們聽見沒有?”
豎著耳朵聆聽片刻,另一名同樣捏著個小酒盅的長隨很是沒好氣地低叫起來:“你那耳朵裡倒是塞驢毛了不是?哪兒就是啞哨子的動靜了?明明就是外邊小北風颳過窗戶紙的響動!瞅你這一驚一乍的……”
“我這不也是怕耽誤了怒爺的大事麼?要說這調教夜鴿子的手段,就連怒爺也都是從旁人那兒聽來的,能不能當真作準還都兩說——我說哥兒幾個,這夜鴿子當真就是白天悶在鴿樓裡,到天傍黑了才放出來遛翅子?”
“你問我,我倒是問誰去?這不都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麼?我說,那幾輛大架子車上的玩意,可都藏踏實了?”
“放心!繞著菊社鋪面周遭黑衚衕裡擺了個八卦陣!只要是那夜鴿子一出來,指定就得在這八卦陣裡攏著,哪兒都甭想去!”
“話說這會兒功夫,怒爺倒是哪兒去了?”
“跟火正門裡姓相的主兒,一個站上風頭、一個站下風頭,就等著那夜鴿子出來呢!”
“嘿……怒爺這回,倒是真下了血本了!都不說旁的,下半晌的時候,老官園街面上能見著的鷹、雕、��啊�鍘�巍�省Ⅺ^、鵂鶹,都不論品相、價錢,歸了包堆兒全收攏過來了吧?”
“可不是咋地?這都還沒容著咱們這些個老兄弟沾手,全都是花錢請了外路剛進四九城裡的那些個棒槌做的過手買賣!眼瞅著天黑城門落鎖,那些個棒槌也都拿著好處出了四九城外。日後就是有人想著要從這上頭去查,怕是也尋不著那些個露面的棒槌了?”
“敢情!今兒露面的那些個棒槌,咱可都是刻意尋了天津衛口音的主兒!就算是日後真叫人追索著去了天津衛,怕也是個強龍不壓地頭蛇的路數了吧?”
“都甭說話!你們聽……。。”(未完待續。。)
第一百九十章 夜盜珍禽 (下)
裹得像是個棉花球般摸樣,腦袋上還戴了頂蓄著新棉花的厚棉帽子,手上戴著雙洋人那兒踅摸來的小羊皮手套,腳底下再蹬一雙九層麻納成鞋底的老羊皮靴子,怒爺一邊豎著耳朵聆聽著打從自己腦袋上過去的黯啞哨音,一邊凍得連蹦帶跳地暖和著身子,嘴裡也是低聲嘟囔著自言自語:“還真是……夜展翅子、啞哨傳音!這指定就是夜鴿子……。錯不了!”
打從準備著把菊社裡邊養著的夜鴿子弄到手開始,怒爺的精神頭也不知道是打哪兒猛地竄了出來,跳著腳地把手底下幾個長隨支應得團團轉且還不論,自己也是拽著相有豹鑽進了臥房裡面,從床底下拖出來多年前收天落鴿子時候用過的傢什,當著相有豹的面兒,仔仔細細親手拾掇起來。
擱在四九城裡伺候鴿子的各路玩家說來,調教夜鴿子的路數著實叫個紛繁瑣碎,稍有個不對路數的地方,說不好那夜鴿子就得調教成了個四不像的摸樣。而這其中以訛傳訛的路數,也就更叫人摸不著來龍去脈,只能是將信將疑地姑妄聽之?
有人說伺候夜鴿子的時候,得是收了八字純陽的男童端午正陽那天的第一泡童子尿,再配上八字純陰的女童七月半鬼節半夜時分刮下來的一撮耳邊胎毛,擱到一塊兒混進夜鴿子吃的葷食丸裡面,再選著驚蟄那天第一聲炸雷剛響過的檔口給夜鴿子喂下去,這才能叫那夜鴿子仗著一口童男陽氣不亂方寸、一股童女陰柔百鬼不侵!
有人說調教夜鴿子的時候,從來都得是先熬後練的規矩。只一瞧著那還沒調教成的夜鴿子晚上想要落進鴿樓歇著,立馬就是連轟帶攆,逼著那夜鴿子不得不飛出鴿樓外面、眼巴巴繞著鴿樓轉圈兒,可就是沒個落腳的地方。
直等到日上三竿。那鴿子也早已經累得翅歪爪斜,這才在鴿樓外面備好了清水、餌食,任由那飛了一夜的夜鴿子落在鴿樓外面取食後回鴿樓休憩。等得夜色再臨之時,卻又把那鴿子轟出鴿樓飛上一夜。週而復始再三為之,這鴿子自然而然就習慣了夜裡飛行、白日休憩,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