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的活兒,自己的子孫也代代精明強幹,否則壓抑了大臣,用一群應聲蟲來治理國家,必須是個悲劇!蕭復禮合上案卷,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回寢殿。
蕭復禮自我警醒,只想把事情埋在心裡,然而事情卻還沒完。蕭復禮本人並無意追究什麼,顧皇后遇事卻要多想。她回過頭召來虞國夫人,讓虞國夫人代為調查:“聖人這幾天心緒不寧,我問了人,說是看了應天六年的舊檔,當時發生了幾件大事,我並不很清楚。阿孃回去仔細查訪——毋聲張。”
虞國夫人道:“那一年事情太多,娘子要問哪一樁?若要全知曉,只恐查起來太慢。”
顧皇后附在虞國夫人耳朵上:“先帝之死,杞國公是不是有份的?”
虞國夫人一驚,當時這件事情,她也隱約感覺到了。整個上層社會都瀰漫著一層希望皇帝去死上一死的氣氛,彼時顧氏正在一個小低谷時期,她又是後宅婦人,不知詳情。當下道:“我這就回去。”
顧鼎聽了虞國夫人發問,驚道:“聖人有疑心?”又自我安慰道,“那個時候又有幾個想讓先帝胡鬧下去的呢?”
虞國夫人道:“難道竟是真的?”
應天六年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顧家也是知情者,顧鼎不好跟老婆說,當時咱們家也想讓先帝去死來的。只說:“景宗取杞國公之親,又因其在軍中,故以其女配先帝。杞國公但凡有一絲忠心,斷不能叫魏王兵不血刃地幽禁了先帝。”
虞國夫人倒吸了一口冷氣:“這等駭人!為何當時不追究?”
顧鼎不好意思說,那是政治交易好嗎?不然怎麼能借皇太后的正統地位過繼了今上,而不是在諸王裡選一個?從眼前結果來看,咱們家也是受益者。“當時那麼亂,休養生息為要,哪顧得上這個?上覆娘子,此事再不要提。”
顧鼎讓女兒不要提,顧皇后一想,這內幕也確實挺可怕的,且把此事壓下。不想樹欲靜而風不止,忽忽數月,徐歡產下一子,是為三郎。徐瑩整日圍著這個嬰兒轉,大讚:“這些孩子裡,唯三郎最似聖人。”
像你妹!
顧皇后又驚又怒,還要表現出賢惠大度來。夏美人就直白得多了:“都說女生肖父,還是大娘最像聖人。三郎下巴尖尖,倒似德妃。”
徐瑩沉下了臉,楚美人介面道:“德妃與太后是親姑侄,倒是有些相似,三郎原是像了太后。”
徐歡心中一顫,十分害怕徐瑩發作,轉口道:“還沒長開呢,總得過了百日,方能看出端得來。我大哥生下來的時候像阿孃,都說他生得眉清目秀,越長越像阿爹,倒顯憨厚。”
她算是看出來了,她又成公敵了!崩潰啊!怎麼太后姑母一要護著她,她的麻煩就來了呢?
徐歡卻是不知道,她的麻煩不止是因為皇太后護著她,還是因為她生了皇子。朝臣們也表示出了極大的擔憂,當時坑人不留餘地,現在怕人算後賬。雖則生下來的未必能養大,養得大了未必能成器——到底是個阻礙,必須要防患於未然。
最好的辦法當然是皇后生個兒子,然後一切OK。問題是皇后這好幾年了還是沒有生出來,那就退而求其次,至少不能讓這三郎有翻身的機會。宮外醞釀串連著,希望把夏美人、楚美人兩個育有皇子的後宮,一齊晉位封妃,以抗德妃母子。
人情走到了榮安郡太夫人跟前,也走到了鄭琰那裡,慶林大長公主更是摻了一腳。這種事情,還是由女人們來說是最好了。為了不顯突兀,慶林大長公主建議:“不如再納一次妃,聖人後宮並不算多,該趁年輕,多生幾個孩子才好。進了新人,就要把老人的品級提上一提了。”
顧皇后腹背受敵,不由惡從膽邊生:“有再多的孩子,也不及三郎是德妃所出。”
慶林大長公主道:“娘子須忍一時之氣,縱有不如意處,大郎、二郎總比三郎為佳。”
顧皇后道:“容我想一想。”
這一想,就接到了大郎夭折的訊息。小男孩子的夭折率一向不低,夏美人哭得肝腸寸斷也喚不回兒子來,一手拉著顧皇后、一手拉著楚美人,哽咽道:“怎地她的兒子一生出來,我的兒子就去了呢?”
阿松生下來就有些體弱,夭折不定是什麼原因,無奈夏美人痛失愛子,一意把賬算到了徐氏的頭上。說的有意,聽的也有心,楚美人嚇得心肝亂顫,扭頭就去看兒子。顧皇后更是一陣暈眩:“你是傷心得過了頭了,休要胡言,生死富貴自有天命,萬毋作此言。德妃素來恭謹乖順,必不會做此事。”
然而皇后再壓制,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