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此言,暗道,到時候也要把大家都拉過去請安才好。一個德妃不打緊,聖人也不是寵她寵到糊塗了,要緊的是皇太后。孝字當頭,聖人也要為難。須得看緊了皇太后才好。
徐瑩盼著侄女的到來,聽到顧皇后也來了,就開始晴轉多雲。這要不是有顧皇后礙事,徐歡一索得男,事情不就完美了麼?徐瑩皺起了眉頭,好在顧皇后還沒生出兒子來,諸皇子中,唯徐歡之子出身最高,且當然還有盟誓之事,怎麼看都更有競爭力。嘖,做皇后又如何?有本事做太后去!
徐瑩要見的主角是侄女,來的一群女人裡卻是顧皇后打頭,這讓她小有不爽。眾人請安畢,徐瑩道:“都坐吧,德妃有了身子,以後不要行此大禮了。”
聽得夏美人心中不快,誰沒懷過、沒生過嗎?她生的是長子,如果顧皇后沒有生育,阿松就最有希望繼承大統,皇太后一直對這幾個孩子相當有意見。大娘因為不是男孩子,倒還好那麼一點兒,自己的兒子明顯被冷落。MD!要是德妃生了兒子,到時候不但顧皇后得不著好,連阿松也要尷尬,現成的絆腳石啊!
顧皇后早就知道徐瑩是偏向著徐歡的,然而當面看這姑侄倆秀親情,又是別樣心情。徐歡十分注意不讓自己躺槍,大力向徐瑩表示:“一切都好,娘子很照顧我。”
徐瑩對顧皇后道:“你辛苦了,德妃懷的也是聖人的孩子,你多多照顧。”
顧皇后低頭稱是,心裡已經七上八下了——自己自生了大娘,還沒有訊息呢。
從徐瑩那裡出來,顧皇后的心情指數就又下降了十個百分點,暗道德妃有孕,自己正可趁著這個時候把聖人多留一留。不想蕭復禮忽然連著好幾天不入後宮,顧皇后再穩重,也有些焦頭爛額了,以前蕭復禮再用功,也沒有這麼長時間不踏到後面來的。
當務之急,還是弄明白聖人為什麼不入後宮了吧。
阿鐵又被召了過來,回答也如上次一般:“聖人還是在看兩朝實錄。”
顧皇后驚訝道:“先帝實錄早已修撰完畢,聖人連著看了許久,權衡利弊得失,心情都沒有變差,怎麼偏偏今天心情不好?聖人今天就做了這個嗎?”
“下朝的時候還好好的呢,就是翻了幾頁檔,又親往集賢館(熙山分部)密令調了些出入舊檔,看完就不高興了。”
“聖人都看了哪些?”
答曰:“先帝實錄第三本。又翻了一些應天六年的出入記檔。”
蕭令先在位時間短,縱使毛筆抄寫的冊子,也只是寥寥三本而已。應天六年,就是他的死期。顧皇后心道:難道是這裡面有什麼問題?
彼此她年紀還小,許多事情也是不清楚的,但這並不妨礙她的判斷——聖人對以前的事情感興趣?顧皇后緊皺著眉頭——應天六年,魏王兵諫逼宮、蕭令先自裁、蕭復禮入繼即位——這倒是要弄明白了,那一年的事情裡,充滿了皇太后對聖人的提攜之恩。可如果看恩義,斷不至於心情不好到不入後宮。
究竟是為什麼呢?顧皇后自負聰明,奈何缺少資料,也推斷不出內情來。
顧皇后道:“知道了,你去罷。若能知道聖人因何而不快,我有重賞。”蕭復禮的心要是這麼好猜,她也就不用這麼為難了,多半還是朝政。
阿鐵欲言又止,終於低聲道:“聖人既觀實錄,又調舊檔,見杞國公之條,面有不愉之意。”
當年那場宮變開頭的時候,只是變,而不是亂。魏王他們入宮的時候,很快就控制了局勢,宮廷依舊按照原有的程式運轉,進出要對門籍。與早早想好退路提前稱病在家休息,還把兒孫拉回來侍的鄭靖業不同,許多人都是本色出演,留下了案底。
杞國公長子本來在宮裡了,卻沒有保駕之舉。杞國公前後腳地趕到,他也一點反對的舉動都沒有。
蕭復禮的心情很複雜,先帝之智有不足之處,人倒是算不得壞,怎麼就眾叛親離了呢?看來為君者,實在是要謹慎啊!看來,外戚既不可過份縱容,也不能寒了他們的心哩。又覺這其中諸臣的步調過於一致,苦思之下,召先帝之師秦越入宮奏對。
史稱“莫知其所言”。當然我們有上帝視角,可是偷窺一二。秦越聽聞蕭復禮所問,先是死活不肯開口。最後才說:“聖人既然已經知道了,又何須問臣呢?”秦越的話對蕭復禮的衝擊是巨大的,彼時朝中只有二三老臣沒有參與此事,比如袁曼道、比如秦越、比如鄭靖業,蕭復禮的危機感略重。嘆道:“士大夫不可輕啊!”
能追究嗎?當然不可以!除非他有把握自己可以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