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個愛熱鬧的老太后了,鄭琰已經沒有心力去管了,她在想另一件事情,這件事需要鄭靖業的支援。
聽說女兒又有想法,鄭靖業就知道這丫頭滿血復活了,對於女兒走出傷痛,鄭靖業只有歡迎。池家水榭,一壺清茶三隻杯子,鄭琰與鄭靖業、顧益純圍坐在桌前。
“有件事情,想請阿爹成全。”
鄭靖業道:“修橋鋪路的事?那些事你只管放心,我們已經安排好了。賬目不會亂,也不會擾民失了本意。”
“是另外一件。”
“嗯?”
“經此一事,我方想起來要做些善事積積陰德。京中原有濟病坊,為照顧貧苦疾病無所依者。我尋思著,這治病的地方兒有了,是不是辦一處收養孤兒的所在?”鄭琰也在反省,穿越這些年,一直威風著沒接觸過什麼社會底層,竟沒想過這些事兒,直到偶然遇到了棄嬰,才有了些想法。
鄭靖業皺眉道:“你現在哪有精神辦這個?且不說房舍、人手,你要養多少人 ?'…'是一時半會兒鬧著玩呢還是想長長久久地開下去?養到多大就丟開手去?養大了又要怎麼處置他們?養作家奴忠僕就不用單設一處所在,不作奴僕養,養出來了他們將何去何從?你就一直出錢?你可以這樣做,後來者呢?要從哪裡出這一筆錢?要荒廢嗎?”
顧益純本以這是善舉,想大力支援,等鄭靖業這個專業人士提出了一系列疑問,把贊同的話又咽了回去——心裡還是對鄭琰的想法加以肯定的。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鄭琰想了許久來了這麼一句,“我是想,我可以出錢,作個引子,次後可以把事情交給朝廷來辦,總比靠我一個人能持久。”
鄭靖業嘆道:“不妥,我若還有二十年時間,必助兒完成心願,現在,”搖搖頭,“沒人撐著,前頭又要打仗,朝廷怎麼撥得出這筆錢來?撥出了錢來,怎麼能保證不被貪汙?沒有錢,怎麼能夠繼續下去?”
鄭靖業的問題才是直指核心。
政府有兩個基本職能,一、階級壓迫職能;二、社會服務職能。即收了保護費就要外抗侵略內平盜賊,同時做一些管理工作。在人類社會發展的過程中,後者越來越顯示出其重要性,這一變化是與社會生產力的發展相協調的。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
說直白一點,統治階級吃得足足的了,全社會生活比較富足了,才會在懲罰職能之外有餘力做善事。整個社會發展也是如此,此時不是沒有富足人家不定期修橋鋪路,又或者一時高興施捨些米糧,再或者路遇個老人賞套壽衣棺材。
現在社會就發展到了這個階段,不定期的、展現自己仁愛的事會做,但是把幫助弱勢群體當成所有人責任的事情,覺悟還沒有這麼高。雖然也有不少先賢著書立說鼓吹,朝廷現在能做的也就是在京城這樣的大城市裡市個濟病坊,裡面條件還不怎麼地道,是窮人迫不得已的選擇。
集體撫養孤兒這種事兒,還未曾出現,或者說,社會經濟的發展還沒有達到能夠支援這種現象出現的程度。
但是,有些時候、有些事,只有做了才知道能不能成,凡事總要有一個開始,發展源於突破。
鄭琰近來憋屈得厲害,就是想任性一回,總是束手束腳生活還有什麼趣味?她現在迫切地想做這件事:“會有人家想收養孩子的,”不孕不育的肯定想,“實在不行,編為百姓屯田實邊也是出路,我先做著,這些孩子長成了,我總死不了,總有事情給他們做。養些孩子,費不了幾把米,簡單教些字,會有出路的。賬目公開就行!入賬多少,又花費了多少,一筆一筆記得分明,每季核一次賬……”
第三百六十三章 沒有生源
鄭琰把她能想到的關於孤兒院的要點都說出來了。她知道,這個類似於中古時期的時空裡有著類似的仁愛思想,毫不誇張地說有責任心的讀書人是以全人類的幸福為己任的。哪怕在鄉村之中,也有照顧鄉鄰的思想。當然,鄭靖業少時的親戚是略極品了點,卻也包含著把孤兒寡母分配消化的意思在裡面。
鄭靖業仍然不看好鄭琰這個瘋狂的想法,他看重政策的延續性,像鄭琰這樣開始很簡單,但是後續需要很大投入與規範動作的想法,至少需要有政府的政策支援。鄭靖業自己的計劃是明、後年一場大戰,他再掃個尾就要退休了。如果鄭琰是想給什麼人謀個職位,別說一個,就是三個五個,看在他的面子上,或者不用看他的面子只以鄭琰的辦法都能辦到。可政策,難!
不忍心在這個時候打擊女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