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出了一個大致的輪廓。
連方祈那個火爆性子都沒和陳顯有過正面衝突,偏偏較之方祈,個性稍軟的桓哥兒卻一記老拳打向陳顯,桓哥兒被勒令免職靜思半載,免職令一下,緊接著就是調兵東南的諭令。
桓哥兒不上朝,朝堂上便再無方姓大員了。
如果這樣能讓皇帝更放心地調兵遣將,那就這樣做吧。就算方家如今兵權沒有了。話語權沒有了,身上只留了個光禿禿的平西侯虛銜兒,也這樣做吧,把籌碼全都推出去,才有贏雙份的機會。
生即是死,死即是生。
事情走到這一步,誰不是在賭呢?
在方祈以凱旋之歌洗刷罪名後,陳顯仍舊敢以“居心叵測”四個字形容方祈,旨在勾起皇帝對方家的忌憚,從而達成東南維持現狀的局面。這同樣也是在賭罷了。
行昭腰上有點酸,往貴妃榻上一靠。等著閔寄柔的後言。
“阿嫵,六弟到底想要做什麼?”
閔寄柔連輕聲說話都帶著世家女子的自矜。
行昭長長嘆了口氣兒,他們想要做什麼?最開始很明朗的那個目標,現在卻漸漸變得模糊起來。
“想要活下去。”行昭也輕聲答,“自尊自強自愛地活著,不仰人鼻息,不寄人籬下。不忘卻初心地活著。”
閔寄柔無聲笑開,笑了很久,這才斂笑輕言。
“阿嫵,你我相識近十載,我如今只求你一件事。”
行昭靜靜地看著她。
“若老六上位,放過阿恪和豫王府吧,不需要趕盡殺絕,也不需要忌憚他,內院都理不清的男人。就算有外力扶持,也只是一個劉阿斗而已,你想一想,這個世間哪裡還容得下一個忠義睿智的諸葛孔明呢?”
行昭沒想到閔寄柔會說這樣一番話,不禁大愕,閔寄柔著實是放寬心了吧?當心中沒了恨意與怨憤,說起那個人那些事的時候,語氣便會變得很平靜,也很置身事外。
眼中的清明是被迫的涅槃而生,可內心呢?腦子裡很明白自己應當怎麼做,理智與情感卻常常是背道而馳的。
行昭身形輕輕往前一探,輕笑起來,“所以老六確實是長了一張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臉嗎?”
笑得很溫和也很無奈,笑著笑著,行昭慢慢變得欲言又止,囁嚅了嘴唇卻到底什麼也沒說。
閔寄柔看在眼裡,手拿到案上來握了握行昭的手。
行昭回握住她的,弱下聲調來,“好好地過日子吧,從此無愧於心地過下去,人這一輩子只有這麼一次。你若覺得還放不下,便努力試一試,兩口子敞開了說,將你的苦你的心酸全部說與二哥聽,你若想打攻堅戰,再來一個亭姐兒也無濟於事。若放下了,便更好,女人一輩子圍著男人轉,沒了希望就不會有絕望,就像。。。”
就像方皇后一樣。
閔寄柔抬了抬下頜,神色很平靜:“沒用的了,回不去了,敞開了說…”話到此處,閔寄柔“嗤”地一笑,“若阿恪知道是我將他的長子…沒用的,手上沾的血洗不淨了——我並不是無辜的那個人。”
行昭手一緊,隨之而來的就是一嘆。
女人清明起來,這其實是下下策,更是無奈之舉。
二皇子其實是一個很平凡很普遍的男人,他喜歡正室,喜歡閔寄柔,可他也喜歡亭姐兒,哦,也有可能不是喜歡,只是一種男人對女人最初的憐憫和憐惜。當閔寄柔讓人很安心的時候,二皇子多出的心力便會向亭姐兒那方傾斜。
會哭的孩子才有奶喝,定京城裡多少大家士族的主母便折在了這個上面。
可二皇子這樣的喜歡卻讓人憎恨,如紙薄如風雨中枯枝般飄搖的喜歡,又能稱得上什麼喜歡?
有時候婚姻就是婚姻,請您別披著喜歡的外皮傷人傷己。
這是兩世加在一起,她們說得最深的一番話。
☆、第兩百五四章 兄弟(中)
多餘是什麼?
是夏天的被單、冬天的蒲扇,和我心涼之後,你的殷勤。
這大概就是閔寄柔的心境吧。
閔寄柔求真愛,亭姐兒求寵愛,哪個更好給,哪個更容易,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
真愛太難,而寵愛易予,一串蜜蠟手釧,一盞價值連城的象牙屏風,一套做工精細的翡翠頭面,一句不用過腦子的情話,一個吻,舉手之勞,再無須另廢他心。
“。。。原先我以為二哥是真心待閔寄柔的。。。”
行昭有些蔫蔫的,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