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婦。秉燭夜觀始起時,今朝突聞郎君故,妾身滿心何坦然。何坦然!”
尾音直抖,循序漸進地往上揚,最後戛然而止,乾淨利落地守在聲高嘹亮之處。
水袖朝兩側甩開,花旦的正面終於完全顯露人前。
菱紗水袖尚未垂地,雙袖尚漾於空中之時,行昭便聽見了屏風那側陡然出現茶盅砸地之聲,茶盅在地上滾過幾圈,發出“軲轆軲轆”瓷器摩挲青磚地的鈍鈍的聲音。
行昭眼神一垂,往下望。透過屏風座底兒的空檔,看見了一灘慢慢向外溢的茶水。
之後便聽見有男人特意抑住聲量的呼聲。
“綏王殿下,您這是怎麼了?”
兩邊兒隔得近,女人家都能聽得見,只有坐在最上首的皇帝迷迷糊糊的什麼也沒聽到。
方皇后回首望向屏風那側,再不著痕跡地從行昭一臉上一掃而過。
不久之後便傳來了六皇子的聲音,“無礙,四哥只是手滑罷了,大家夥兒的接著看戲罷!”
這是最好的解釋。
女人們轉過頭來接著看下去,只是一個無關大雅的插曲,場面自然都很平靜,哦,除了兩個人,綏王與綏王妃陳媛。
陳媛慢慢地,一點一點地從椅凳上坐起,瞳孔聚焦,然後再慢慢渙散開,臺上那個人。。。臺上那個人是那個戲子。。。叫什麼來著?叫什麼來著!父親為保妥當在陳家老宅裡教那個戲子唱戲,走戲,眼神功夫和練身段,每天早晨都能聽見那個人吊嗓子,她偷偷去瞧,那個人就一個轉身衝她勾唇一笑,戲妝還沒下,長眉拖得老高,媚得簡直就像初春裡那株早開的桃花兒。
後來他不是被父親送進宮了嗎?
後來他不是死了嗎!?
那臺上那個人。。。是誰?
五官相似,妝容一模一樣,眉眼處卻略有不同,那個戲子是男角兒多了些男扮女的驚豔,而如今這個是女角兒戲花旦,實打實的就是女人家的媚和柔!
陳媛腦子裡攪得像一團漿糊,有東西在亂竄,可她卻撈不住,父親教導她事有首尾,一首一尾抓住再一抖,條理就清楚了。父親不滿意她的這樁婚事在前,可皇命不可違,至少那個時候父親想不出辦法來擺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