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桓哥兒的,咱不搶不爭。小娘子出嫁要風風光光的,等你出嫁的時候,哥哥也該幫你把嫁妝置辦齊了。。。”
一準兒震死那小白臉。
後話沒敢說,好容易給嚥了回去,又揉了揉行昭的頭,利落地收傘,上了馬車,在馬車上衝方祈揚手,方祈輕抬下頜已作示意。
馬車往南邊兒走,車軲轆滾起積水裡,濺起來的水花打起樹幹上,氤氳出一團深重的水跡,怕是好久都幹不了了。
行昭單手撐傘靜靜地看,就算心頭還掛憂著重重心事,卻陡然覺得平靜了下來。
深藍軟緞面馬車的車窗簾子動了動,自個兒捨不得去揉小媳婦兒的頭,卻被媳婦兒的長兄一連狠狠揉了兩次。。。
算了,以後的頭,賀行景就是想揉也揉不了了。
六皇子知足常樂,鬆口氣兒,這樣安慰自個
兒。
送完行景,眾目睽睽之下,特別是有方祈在場,六皇子膽子再大也不太敢把小娘子半道攔截到自個兒馬車上。爬了東南角的角門第二天,方皇后一聽那小兔崽子還敢順杆爬,偏偏自家小娘子還敢出面見!
氣得一佛出竅,二佛昇天!
當下就借鳳儀殿裡進野狗的名頭,不僅把正殿的角門、小門和各種狗洞給封了,還把瑰意閣的各大角門給封了,連柴房的窗戶紙破了都趕天趕地地給補了起來。
其實行昭特別想給方皇后說,六皇子那麼長個人從柴房窗戶上的縫隙,實在也是鑽不進來啊。。。
見到面兒說不上話兒,六皇子只好派了一個小宮人在黃昏時分送了個口信來。
“賀行曉。”
短短三個字,行昭聽得目瞪口呆,想哭哭不出來,渾身上下的怒氣滔天卻慢慢平靜了下賴,怒氣就像今晨官道上的雨水一點一點地分流再匯聚,一半變成了悲哀,另一半變成了悔恨。
來的小宮人大概是六皇子的親信暗棋,明明是司膳房的丫頭,卻也會鸚鵡學舌地重複著話兒。
“賀行曉在事發之前一直病著,每天都在熬藥,偏偏在先臨安侯夫人出事之前停了熬藥,是為了避嫌也是為了避人耳目——畢竟那些芫花汁就是夾雜在她的藥方子裡進了賀府的。芫花是一味常見藥材,可其根有毒,沒有醫囑,一般人家不敢貿然使用,所以大家貴族也只會在開的方子有芫花的時候,進行採買和購置。賀行曉是庶女,生了病開了方子卻根本沒有引起採買辦的注意,所以買辦庫房裡不會有這類藥。”
“月巧已死,熬藥途中誰進去過已經無跡可尋,不過據守門的婆子說,賀行曉端著熱湯說是要到正院裡來陪你。你們兩姐妹一向不親近,那婆子還詫異了很久。”
不只這樣,賀行曉的異樣根本不只這麼點兒!
她蠢,她是真蠢!明明什麼都感覺到了,以為讓人看住賀行曉便可萬事大吉,哪兒會有這麼簡單啊!
賀行曉的病,那張寫著嫁衣、應邑這些奇怪組合的紙,頻繁地接觸那些道婆神棍兒。。。她明明全部都察覺到的,自以為仗著熟知後事,以為這個卑微而愚蠢的庶女只要有人看住了,便再也翻不起什麼浪來。。。
太天真,死過一次的人都這樣天真而無能。。。
蓮玉頭一次見到行昭這個模樣,一雙手掐得僵直,身形倒是挺得筆直,可眼神裡半點光都沒有,嘴巴抿得死死的,臉色鐵青,整個人像是一尊毫無生機的塑像。
蓮玉抬了抬手,其婉領著那小宮人下去。
門“嘎吱”一關,內廂裡的光亮好像弱了弱,接著就如常振奮起來。
是了,只要有權有勢,沒有什麼是挖不出來了,秘辛可以,醜事可以,真相更可以。
六皇子發動定京內外的所有勢力去查,隔了這樣三四天查出個大概來,其實不難。
“母親出事那天,太多人來探聽訊息,萬姨娘是妾室,身份資格不夠,可賀行曉的身份卻方便得多,是進正院來也好,是去在藥里加東西也好,都很容易。。。”
行昭笑得像哭。
她的愚蠢與自以為是,成為害死母親最後的那支箭。
“姑娘。。。”蓮玉艱難開口。
“那張紙,她的那個夢,嫁衣,應邑,母親,和我做的那個夢一模一樣,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是預示未來,還是歸結過去。。。我們無從知曉,可是賀行曉卻敢猜,從蛛絲馬跡中照到村在的端倪。。。如果應邑留了後手,那肯定是賀行曉和萬姨娘。。。”
這次是六皇子當先鋒兵,一馬當先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