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火爆,倒也果真火爆,敢一拳打在新來梁將軍的鼻樑上。說他溫和內斂,倒也還算溫和,將軍府裡的丫鬟婆子們敢在他跟前說笑打鬧,自家女兒舞刀弄槍,他也不太管。
下屬們摸不透方祈的個性,慢慢地倒也不摸了,反正認準一點,自家將軍護短得厲害,只要是對自家人好,那便萬事大吉了。
底下的人對方祈是死忠,論前頭是刀山火海,只要方祈一聲令下,下頭人就敢撩起袖子去闖。
夜探臨安侯府算個什麼?將軍說的就是真理兒!將軍從來沒說錯過!
方祈一聲令下,蔣千戶便親自去九井衚衕臨安侯府下帖子,張副將毛遂自薦留在雨花巷看守託合其,毛百戶翻身上馬去皇城,託了回事處給鳳儀殿帶個信兒。
鳳儀殿偏廂裡,方皇后靠在軟榻上,蹙著眉頭聽林公公說。
“。。。平西侯送來信說,今兒個夜裡給臨安侯府投了帖子去拜訪,揚名伯也去,本來那個來帶信的毛百戶還問溫陽縣主跟不跟著一道去,奴才拿不定主意該怎麼回,便託毛大人且等等。。。”
方皇后不由自主地往暖閣望去——行昭正坐在暖炕上低著頭繡花兒,小娘子還在服孝期,只能穿素色的衣裳,如今穿著件水天碧色雲熟提花絹高腰襦裙,除卻袖口上繡著的十字挑花暗紋樣式,通身再無裝飾了,看起來素素淨淨的,卻也能看出來通身的貴氣。
說起來,這匹提花絹料子還是皇帝幾天前給賞下來的,說是“要想俏,一身孝。小娘子才去了孃親。宮裡頭到底還有長輩在,索性就不著麻衣素絹了,到時候叫太后瞧見了又是一樁官司。正好餘杭貢了幾匹天青碧的綢布,雖說提花絹是貴妃的份例,可朕要賞小娘子幾匹也沒什麼大礙,不算僭越。淑妃宮裡的老六和歡宜也有,老六跟著黎令清去遼東辦差事,如今穿著你也看不到。等明兒個歡宜過來,你且看看,你可別再一口一個規矩。倒把自家孩子給拘著了,你又心疼起來。。。”
有了皇帝這番話,方皇后便心安理得地將行昭按公主的份例對待了。皇帝賜下來的恩典。得趕緊穿到身上,叫旁人看看溫陽縣主住在宮裡頭也是得了皇帝庇護的!
阿嫵素日裡是安安靜靜的,可一旦要出個眾,說個話,卻從來都不膽怯。
否則怎麼就能討了皇帝喜歡呢?平日裡上頭賞個什麼下來。有歡宜的,就少不了瑰意閣的。。。
方皇后思緒飄得很遠了,自從方祈回來了,她像是有了走神的資本了,阿嫵這個孩子要是真心想討別人喜歡,倒是件十分容易的事兒。。。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林公公略略提了聲量。連著兩聲喚道,“那溫陽縣主到底是去呢還是不去呢?您拿了主意,奴才也好去回事處給毛百戶回話。”
方皇后回過神來。想了想到底覺得不妥:“方都督打的什麼主意我猜也能猜著,他帶著景哥兒去見賀琰,我沒意見。只是阿嫵到底是女兒家,她去能有什麼用處?方都督在,我倒也不擔心賀琰能對兩個孩子做出個什麼事兒來。可若是小娘子見到臨安侯,氣出個什麼長短來。我上哪兒去討個說法。。。”
行昭低著頭邊架著繡花繃子,邊支起耳朵聽外間的話兒,聽到方皇后的猶豫,心裡頭不由得暖暖的,就像初春時節裡綿綿細雨後旭日東昇,心裡頭再有淅淅瀝瀝的溼氣,也能被暖陽給捂熱捂幹。
一針紮在紅綾布上,行昭抿嘴一笑,將月白色的絲線拉得長長的,再手腳麻利地挽個結子,將繃子放在了小箱籠裡收拾妥當,笑著溫聲出言:“既有舅舅護著,又有哥哥在前頭擋著,臨安侯就算是心裡頭有千般盤算,也得等個好時機。再說了,今兒個既然是舅舅下的帖子去拜訪,誰算計誰還不定呢。太夫人就算有那個心想將阿嫵扣在府裡,舅舅能讓嗎?怕是能一把就將阿嫵拎起來,扛在肩上妥妥帖帖地跟您送回鳳儀殿。”
方皇后被逗樂了,噗哧一笑,眼神卻一寸一寸地打量著行昭的神色。
沒有勉強,沒有恐懼,也沒有顯而易見的怨恨,只是很平常地笑著,卻顯得明媚極了。
方皇后心頭一嘆,她可憐這個孩子,她想保護她,她想將胞妹的骨血護得周全,可小娘子卻在她沒看到的地方自己一個人在慢慢地,以自己的方式成長了起來。
行昭低頭斂了裙裾,邁著小步走過來,靠著方皇后坐,將頭輕輕靠在方皇后的身上,細聲細氣地慢慢說話:“讓阿嫵去瞧瞧吧,就當去見生我養我,最後背棄了我的父親的最後一面。”
林公公千年難得一次地,僭越地抬了抬頭,只見到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