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位王爺起碼帶了十萬精兵,如今虎視眈眈地在城門前與京兆伊對峙,就像……就像……”暗影囁嚅許久,終於覺得將要出口的話實是不妥,只好作罷。
李正煜面無表情地瞧著他:“你是想說,這情景就像是兵臨城下一般?”他邁開長步朝府外走去,暗影心中著急,便道:“王爺,要不屬下去替您取了罩袍與武器?您就這般過去,實在太過冒險。”
李正煜卻道:“等我整裝完畢,怕是那十萬精兵早已進了城。”他邊走邊說,腳下的步伐卻是紋絲不亂:“怎麼不見血手的蹤影?”
“血手得了京兆伊的託付,便一刻不敢耽擱地進了宮中。如今,皇上怕是早已得了訊息,正與眾位大人在殿中商議呢。”他斂著眉目,小心翼翼地試探道:“王爺是否要先行進宮面聖?”
李正煜斜斜地睨了他一眼,那眼神尖銳的像是一把刀,寒冷的又像是千年玄冰:“孤心意已決,毋須再多言。千鈞一髮的關頭,又怎能憐惜自己的一條命。”他不等暗影反應。便跨上了高大的大宛馬。身後只有疏疏三百名御林軍並幾名暗衛。但他的氣勢卻像是身後有著千軍萬馬一般。
暗影不再多想,跨上馬身便追了出去。
城門之上已是劍拔弩張的情勢。李正煜身上還穿著方才來不及換下的家常袍子,一頭青絲只用髮帶束了,鬆鬆地垂在腦後。他手中執著的不過是方才副將匆匆遞來的一柄尋常的鐵劍。然,當他立在城頭俯視城下兵馬之時,那氣勢風采卻是放眼天下無人能及的。
城牆上風驟大。吹的旌旗咧咧作響。李正煜的髮絲袍擺迎風飛揚,更是令人凌然生畏。他的聲線不高,卻是藉著丹田之力將聲音傳出了老遠:“城下眾人聽令。孤乃先皇三子,楚王李正煜,現特奉皇上之命。上城門與諸位會晤。”
那中山王乃是皇后所生的帝二十一子,平日裡連皇帝都不放在眼裡,更何況是李正煜。但等到他聽完李正煜的一番慷慨陳詞。心裡卻沒由來地閃過一陣異樣。他沉著臉:“速速開啟城門便罷,何以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撓我等拜祭先皇。”
李正煜與中山王對視許久,氣勢漸漸佔了上風,但語氣卻仍舊是謙和有禮:“諸位叔王皆是重光的長輩,重光本不欲出手干預。只是諸位也該明白國之規矩,先有國,而後才有家。重光雖應禮待長輩,更應以君命為先。”他負著雙手、肅然屹立。那姿態更是凌然不可欺:“重光真心奉勸諸位叔王,以大局為重,令身後士兵齊齊卸甲。屆時。重光必將大開城門親自迎接諸位進城。”
一旁的汝陽王神情閃爍,他猶豫不決地想要開口,卻被中山王一眼瞪了回去。他心中拿捏著。那人既然許諾了他,自會拿出非常的手段。如若不然,自己被他捏著這許多的把柄,也遲早會為小皇帝所忌。至於眼前的李正煜,雖然難纏,但也絕不會主動挑起事端。只要這京城之圍不解,城內自然是人心惶惶。小皇帝連皇位都沒坐熱,必然會向自己服軟。再者說,他的眼光掃到身邊的幾個兄弟,法不責眾這個道理他自然是最清楚不過。比起犯上作亂的三王,無論是實力還是情節都不可同日而語,皇帝犯不著同他為難。想到這一節,他忽然挺了挺胸,臉上又再一次現出不可一世的神情:“恕老夫難從命,若是這些士兵齊齊卸甲,孤又手無寸鐵,豈不是成了任人揉捏的軟柿子,連這條老命此番也要丟了?”
李正煜沒想到他竟不管不顧地說出這樣一番話,大驚之下臉色稍稍一變,但旋即又恢復了鎮定。他臉上波瀾不驚,但口氣卻是加重了不少:“堂堂皇城天子腳下,又豈會讓你損了半根毫髮?”他的目光化作箭簇在中山王的臉上逡巡遊弋,終於道:“還是中山王怕孤做出不利於你的事來?”他語氣疏是強硬,也不再客套地稱呼叔王,而是以中山王的封號稱呼。
中山王瞧見他的眼神,心中暗道一聲“不妙”,但是當著身旁的這些個藩王和身後十萬大軍的面,無論如何都要保住自己的威嚴和麵子。他將握著的拳頭攏在嘴前輕咳了一聲,這才緩緩說道:“孤這把老骨頭,死不足惜。但是這九位藩王和十萬士兵的性命卻是繫於孤一身,縱然孤信你,也不能讓這些人心生不安。”他微微一頓,臉上舔笑著,讓人一見便覺得厭惡:“故而還望楚王體會孤的難處。”他雖被李正煜的氣勢所驚,但料得他不過是個十多歲的少年,只要威逼利誘,便能叫他服軟。
李正煜用濃黑深邃的眸子靜靜地瞧著他,未幾卻是喝道:“來人吶,架箭。”他的聲音彷彿也化作了白羽箭,“颼颼”地射了出去,在每一個人臉上留下一片驚恐的陰影。他仍舊是那副溫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