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卻聽不出多少憤怒的情緒:“長寧,試著放下仇恨,冷靜地想想,這些事可真是朱昭華一手促成?”
也許是李正熾的冷靜與理智所感染,柳長寧澎湃起伏的心緒略微緩和。她伸手將案上的茶一飲而盡,才壓低了聲線道:“若不是她,還有誰敢對地位尊崇的端妃下手?”
☆、第一百四十章 陰謀敗露
李正熾淺淺一笑,笑容裡滿是苦澀的意味:“一入宮門深四海,這句話看來你還不大明白。宮裡的女子,沒有永遠的同盟,只有永遠的敵人。皇帝只有一個,皇后也只有一個,能夠繼承大統的還是隻有一個。為了愛情,為了榮華,為了家族,為了子女,她們用了一輩子的時間,在這永遠也走不出去的宮牆裡鬥,每一天都是一場血雨腥風。”他微微一頓,繼而又說道:“朱昭華絕不清白,但也不能將所有的罪責都推到她的身上。這些年她倒是明裡暗裡給母后使了不少絆子,甚至還導演了一場捉姦的大戲,想要置母后於死地。幸好父皇對母后倒是真心,因而自始至終都未信過她的汙衊。至於……至於下毒之事,卻未必是出自於她的手。一則,她從來都沒有步步為營的耐心;二來李長也不至於露了馬腳,讓秦照抓到把柄。”
柳長寧仍有些忿忿:“照你的意思,朱昭華倒是無辜的了?可是又有誰有這樣的謀略膽識數年如一日地去謀害母妃?”
李正熾一雙眼睛圓睜著,彷彿是天真無邪。柳長寧卻是明瞭,他這副人畜無害的模樣才是最好的偽裝。李正煜因為鋒芒畢露常常被人忌憚算計,他卻可以遠離權力的爭鬥傾軋,靠的便是這上乘的演技。如今這雙眼睛的主人正認真地瞧著她:“比如血統尊貴,連父皇也要給幾分薄面的淑妃,卻被入宮比自己晚許多的母后後來居上;比如徐淑媛,千辛萬苦生下了吳王,到頭來卻仍舊是他人的陪襯,心裡自然不甘;比如周婉容,她生了最得寵的長公主,一時間風頭無二,無奈父皇一有了母后便將她拋到了九霄雲外;又比如王婉儀,那樣美麗又年輕的女子。如何不希望自己便是運氣更好一些的鉤弋夫人,可以當一回世間最尊貴的女子……”他嘆一口氣:“敵暗我明,怕是連三哥也不曉得幕後黑手究竟是何人。”
柳長寧情之所至,難免現出慌亂的神情:“那我得提醒重光提防那幕後之人,事事有了防備,說不定便能化險為夷。”
李正熾卻是一臉嚴肅:“三哥心細如髮。你一旦開了頭,他必然會猜出其中的枝節。你不要瞧著他那般鎮定自若,就以為什麼事都打擊不了他。其實只要是母后、我還有你三人出了一星半點的事,不曉得他會出怎樣的變故。這樣的清醒不正是你我最不願看到的情形?”
光線照在四目相交的兩張臉上,堪堪便是一副“執手相看淚眼”的模樣。門外傳來一陣微不可聞的聲響。柳長寧直覺地問道:“誰?”一閃身卻已到了門邊。她從雕花木門的間隙向外望去,門外卻是空空蕩蕩、寂靜無聲。她自嘲地笑笑:“近來真是越發多疑了,不過是穿堂風吹了門罷了。”
李正煜坐在涼亭之中。春暖花開的日子,柳樹發了新芽,桃花結了新苞,處處是一副生機盎然的景象。方才的情形若是叫旁人瞧了去,必然是要添油加醋一番,說是新進門的楚王妃如何如何不安分守己,如何如何水性楊花,竟搭上了尚未成年的小叔子。可是他的心裡卻有一種篤定。事情絕不是眼前所見。只是他思前想後,不知兩人湊做一堆是有何事瞞著他,又是何事能讓兩人生出如此驚懼的神情?
他的兩道濃眉緊緊地鎖著。上挑的鳳眼裡閃過一陣憂慮。下一刻卻是微笑著搖了搖頭,李正熾與柳長寧既然密謀許久,必然不會出什麼紕漏。放任他自己做一番事,也未必是什麼壞事。
柳長寧遠遠瞧見涼亭中的李正煜,臉上的憂色便更深了幾分。她向來防著朱昭華,處處都不給她留任何的餘地,倒也讓他無從得手。但如今的敵人卻是藏在暗處,實力也是不得而知,如此一來倒是難辦了。她心中忙著盤算,腳下便不大注意。“砰”地一聲摔在佈滿青苔的巨石之上。她用右手撐著地試圖站立起來,手掌卻不知觸到了什麼異物,頓時傳來一陣刺痛。
李正煜瞧見了,一撩袍擺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她的身邊,小心地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他眼角的餘光掃到一旁沾著血汙的長方形物體,便伸手將隱在暗處的血手招了出來:“找一塊布將這東西包了,瞧瞧究竟是何物,竟會落在月湖裡。”
柳長寧思忖道:“看起來這東西已是年深日久。想來是前兩天那幾場大雨的緣故,將水底的淤泥衝散了,這東西才終於露出水面,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