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了!”他回頭去瞧柳長寧,不曉得是不是因為光線的緣故,一雙眼裡波光瀲灩:“莫不是連你也覺得我是個沒有感情的人,因為面冷心硬,所以什麼事也打擊不到我,也不需要任何人的關心和安慰?”他開了一個頭,卻並不講話繼續說下去。只是長久地沉默著。
柳長寧不由得一愣,李正煜的這番話更近似於控訴。這些年來,沒有多少人能走進他的內心,與其說他冷漠,不如說是壓根沒有人想過要了解他。她的眼臉低低地垂著,睫毛在臉上投射出一片陰影。原來她並不懂李正煜。只覺得他是奇蹟般的存在。可是越瞭解他,便越會生出同情與憐惜。是的,若是常人一定想不到從來都不曾失敗的大將軍王也會有讓人同情的時候。他臉上從來看不出喜怒,但心思卻要比任何人都要細膩。過去自己滿腔悲憤,只覺得不論是命運還是愛情都拋棄了自己。如今想來或許是一場慘烈的誤會。一旦錯過,代價便是一生。
她有些不習慣沉重的婦人頭,索性將那簪子一抽。一頭青絲如瀑布般傾瀉下來,還帶著點花草的香氣。她伸手將如雲的烏髮撥到一邊,也仰面躺倒下來。這一躺,才猛然驚覺,頭頂的晴空比素日裡看到的更要純淨和遼闊。她的聲音低低的,帶著治癒的力量:“我怎會不瞭解你,從今往後,或許對你的瞭解會比對自己還要多。”她回頭瞥到李正煜伸來的手臂。便挪了挪身子,將頭枕了上去:“從小你便覺得自己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因為怕麻煩別人。因為怕讓自己在乎的人失望,只好變得獨立堅強。到了後來怕是已經不知道該怎樣表達自己的情感了。”她轉過身去,用微涼的手指摩挲著他的臉龐:“你總那麼執拗。豈不是辛苦了自己?”
李正煜的溫柔彷彿能融化心底最深處的積冰,他的聲音低而遠:“有時候連我自己也會懷疑,這樣做是不是正確。可是等到事到臨頭,又想著自己一個人扛著便好了,不需要將別人都拖下水去。如今瞧著光焰的樣子,終於覺得自己的付出都是值得,他一定能活出與我不一樣的人生。”
柳長寧用一條手臂支撐起上半身來:“你是不是還要說,你瞞著我許多事,將我推得遠遠的,我就能遠離許多的傷害?”她的一雙杏眼靜靜地瞧著李正煜,彷彿琥珀般幽邃迷人:“可是我既然嫁了你,便希望與你一條心,不管有多險多難都一起走下去。而不是一個人孤零零地活著。”
李正煜握了她的手,臉上看不出什麼神情,語氣卻是堅決:“我付出了承 受':。。'不來的代價,又怎會再重蹈覆轍?”他輕輕地將柳長寧的臉按到自己的肩上:“今日無事,我便給你講講我的童年。”
寂靜的湖面上驚飛一對白鷺,它們優雅地在天際盤旋了好些圈,才戀戀不捨地離去。李正煜指著那遠去的身影,微笑著道:“能像這些閒雲野鶴也不錯,只要能同你在一塊兒,便是隻羨鴛鴦不羨仙。”
皇帝饒有耐心地翻完了几案上堆積如山的奏章,臉上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徐長海在一旁靜立許久,這時候才試探性地問道:“皇上?”
皇帝也不回頭:“怎麼?覺得朕今日有些奇怪?這些奏章不過是千篇一律,卻也能一本不落地看完?“
徐長海低了頭,做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樣子:“奴才只是覺得皇上廢寢忘食有傷龍體,想勸皇上先歇息片刻再看也不遲。”
皇帝嘿嘿一笑:“小海子,許是朕對你太客氣了,在朕的面前也敢信口雌黃了!今日你若是說了實話朕便罷了,若是再敢誑朕,便叫你嚐嚐苦頭。”
徐長海仍是不疾不徐:“奴才實不敢相瞞,只是覺得這事透著蹊蹺。這其中好些人與三殿下並無交情,甚至偶有齟齬,他們怎麼會有這番好心替三殿下搖旗助威?此外,這時機也頗為奇怪,三殿下昨日成親,今日這奏章便如雪花般地飛到了皇上的几案之上,著實有些匪夷所思。”
皇帝眼中射出一樣的光芒,彷彿流星劃過天際,稍縱即逝,卻叫徐長海逮了個正著。他的聲音仍舊暗啞粗葛:“他們自然不會做無用功。知道朕向來最忌諱王子在朝中拉幫結派、結黨營私,便索性想出了這樣的損招,想要置重光於死地。”他撫著額頭:“朕今日來總有暈眩之感,眼前常常無法視物。你便替朕理出一張名單,朕倒要瞧瞧,究竟朝中朋黨究竟是如何區分的。”
皇帝聽徐長海念著那份冗長的名單,只是閉口不言。徐長海摸不透他此時的心境,便只是目無表情、毫無抑揚頓挫地讀著,少頃,皇帝終於睜開眼來:“小海子,依你看朕是不是真的老了?”
徐長海斂著眉目,恭恭敬敬地答道:“皇上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