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自感欣慰。殿下心裡若沒了臣妾,臣妾自願下堂出府,再也不給殿下與姐姐徒添煩惱。”
這一步以退為進若是遇到尋常之人,怕是極容易得手的。但李正煜卻不是普通人,他看著極是溫和,卻是堅忍的性子。隔了那麼久終於能逮到個機會將這個如鯁在喉的間諜掃地出門,他又何樂而不為?他聞言果然是微微一笑:“此事是孤對不住你雲娘,卻是與王妃沒有半點瓜葛。孤這一顆心裡既然裝了王妃,便再也裝不下你了。”他彷彿若有所失般地低低一嘆:“這些年你跟著我,也著實吃了許多苦頭,沒過過幾天安穩的日子。這一次出府,自然會發現外頭的世界天高海闊,比呆在這重重深院中不知道要好多少。”他絲毫不給她喘息與申辯的機會,一回頭吩咐一邊的芳若:“去庫房裡支一千兩銀子,再將雲間水榭裡的器具衣物':。'整 理妥當。雲娘就算是出了府,這日子也絕不能過得寒酸。”
卞雲娘決計想不到今日竟會是這樣一個結果,五雷轟頂之下便癱坐在了地上,久久無法起身。至於那些個旁觀的姬妾許是從卞雲孃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未來的結局,有的噤若寒蟬,站在一旁袖手旁觀,另一些則在柳長寧面前跪下,重重地磕起了頭:“姐姐寬宏大量,便饒了妹妹這一遭吧。今後一定唯姐姐馬首是瞻,絕不敢再做出引誘之舉。”
柳長寧頗有些感慨,有被她們的舉動弄得有些啼笑皆非。免不了再一次將她們扶了起來,溫言說著安慰之語,大意是卞雲娘是自己執意要走,她們若是願意,自可在王府中安然到老,云云。
那些個女子,本就是達官顯貴之間的禮物玩具,被送到了李正煜的身邊,也並沒有受到多少恩寵,那身世便如水中的浮萍一般,半點做不了主。如今得了柳長寧的一句話,頓時露出如臨大赦一般的神情,從今往後自然是會安安分分地度日了。
至於卞雲娘,在暗衛的一拽一提上了車,馬不停蹄地送往家鄉去了。她的腦海中一片紛亂,不知道是喜是憂。只是隱隱地覺得這樣的結局於她才是最好的。如今得了這麼些財物,回到家鄉開一間酒肆客棧,便可保得下半生安穩無憂。比起在楚王府裡戰戰兢兢地度日,不知要好多少倍了。
李正煜終於打破沉默,他一邊對兀自惴惴不安的幾個姬妾道:“今日無甚大事,先退下吧。”一邊抓起柳長寧的手便匆匆地朝外走。
柳長寧沉默許久,終於低低道:“重光你難道不覺得,這樣對一個女子,尤其是與你親密無間過的女子,著實太過決絕?”
李正煜倒像是早有所料似的,順著她的話便答道:“你覺得決絕,我卻覺得這才是她最好的歸宿。留著她,始終是我的一塊心病,她也是如履薄冰。讓她離開,卻不是將她掃地出門。有了那一千兩紋銀和衣服首飾,她的下半生可以過的衣食無憂、自由自在。若是能尋到一個情投意合的男子,為他生兒育女。豈不是比困在這重重深院中好得多?”他瞧見柳長寧眼中的狐疑,便接著道:“至於其他的人,既沒有她胡姬的豪爽,又沒有獨立生活的能力,要是流落出去,也只怕要落入教坊之中。我便只好將她們留著,待到日後從長計議。”
☆、第一百三十八章 新婚燕爾
李正煜果然帶著柳長寧去了那片無人問津的蘆葦蕩。風吹草低,野渡無人舟自橫的場景對於這個錦衣玉食、前呼後擁慣了的妄自而言確實如同人間天堂一般。柳長寧與李正煜一起去過了無數的地方,浩瀚蒼茫的滑坡,起伏連綿的群山,綠草茵茵的草原甚至是怪石嶙峋的戈壁,每一處都帶著難以忘懷的回憶,只是卻始終不及這片蘆葦蕩來得刻骨銘心。以至於上一世兩人決裂之後,柳長寧也曾心情複雜地來過這裡。一個人枯坐了一整天,一直到月上柳梢,落霞孤鶩都不見蹤影,才終於幡然醒悟,那些曾經的美好果然已經回不去了。
李正煜用帶著點孩子氣的神情宣佈道:“此處便是我的秘密花園。”
記憶裡的他與眼前真實的他重疊交替,終於只剩下那個真實的影像。低沉黯然的語調洩露了他內心的起伏,他終於不再是那個完美地彷彿偶像般的“三賢王”,而是一個有喜有悲的青年了:“過去每次傷心難過,我都會一個人到這裡來。看一看天空,想一想心事,或是忘卻一切做一個好夢,等清醒過來時,便已經忘掉了那些不快。”
柳長寧彷彿被那個藏在身體深處的靈魂所操控:“哦?你也會有傷心難過的時候!”
李正煜仰天躺在草地上:“當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也不過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孩子。也會調皮,也會撒嬌,難不成一出生就是這副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