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珠前世來過,自然記得方位,當時阿釉帶她們從月洞門這邊入,又從蓮池那邊回。就是在月洞門所在的這片圍牆後面,遇到了從樹上摔下來的夏侯暘。今生為了避開他,不再生出那莫名其妙的孽緣來,她才有此要求。
“當然沒問題。”阿釉笑盈盈地答。
少女好奇心都強,聽說可以觀賞珍稀蓮花,自然沒有人反對,一眾人興高采烈地轉彎往蓮池去了。
眼見那月洞門越來越遠,又轉彎一次後再看不到,孟珠輕輕長出一口氣,卸下心頭大石,整個人輕鬆下來,自然恢復平時活潑的性子,開開心心地融入大家,玩鬧起來。
去時匆匆,返時悠悠,換好衣裳回望雲閣時,大家仍選擇從蓮池那邊經過。
只是這次蓮池畔不止她們一行人。
碎石小路上站著兩個扎雙丫髻的侍女,穿綠裙的正在抱怨:“怎麼這麼慢?再不上來咱們就走吧。”
另一個穿黃裙的則勸:“再等等嘛。唉,他怎麼不見了?”
聲音清脆好聽,正是之前在牆後說話的女聲。
孟珠驀地一驚,驟然停步,落在眾人後面。
池水嘩嘩作響,一個人從孟珠身旁的水面處鑽出來,因她們走的石子路緊挨池畔,那人趴岸時甚至一掌拍在孟珠腳面上。
那人頭頂荷葉,額上創口仍在流血,年輕英俊的面孔蒼白削瘦,正是孟珠避之不及,偏狹路相逢的夏侯暘。
☆、第33章 城30
第三十三章:共寢
事出突然,孟珠嚇壞了,一腳踢開他的手,不可抑制地尖叫起來,一邊叫還一邊往後退。
走在前面的幾人聞聲回頭,蔣沁和喬歆更跑過來安撫她。
“別怕別怕,一個閒人而已。”蔣沁摟住孟珠肩膀,發現她瑟瑟發抖,邊輕拍她心口邊哄勸。
喬歆脾氣比較急躁,站在池邊雙手叉腰,已教訓起夏侯暘來:“你是什麼人?好大的膽子!連孟國公家的姑娘都敢冒犯!信不信……”說了一半卡住殼,因為腦子沒有嘴巴快,一時想不出適合的恐嚇之詞,眼珠子骨碌碌地轉了幾圈,才接下去,“信不信你家主子賞你板子!”
這是把夏侯暘當成長公主府的下人了。
實在也怪不得喬歆看低他,任誰大冬天的在冰冷的池水裡滾過一圈,那姿態形容都好看不到哪裡去。夏侯暘穿的本來也不是什麼名貴的衣袍,因為自身處境尷尬,所以身上也沒有任何能夠彰顯身份地位的配飾。頭上頂著荷葉,一手捧著紫蓮花,額頭傷口滲出的鮮血混著水珠,沿稜角分明的臉龐流下來,一道道淺紅的痕跡更襯得那張臉蒼白得沒有半點精氣神,怎麼看都不像世家公子。
更何況哪個高門大族的公子會無緣無故跳進水裡去摘花?
別說那紫蓮何其珍貴,哪怕只是一般普通的蓮花,也是用來觀賞的。一個人但凡讀過些書,去過兩三次勳貴們的聚會,就能明白這種雅趣,別說少爺小姐本人,就是伺候少爺小姐們的丫鬟小廝都不會犯這種錯誤,也只有那些個大字不識粗鄙不文的下僕才會辣手摧花。
喬歆不知底裡,說話無所顧忌。孟珠擔心她惹惱夏侯暘,埋下禍根,出言勸阻:“我沒事,就是剛才他突然竄出來給嚇了一跳,水底下看不到岸上,想來他也不是故意的。”
說到一半忽然發覺話頭兒不對。
夏侯暘前世裡怎麼說的來著,他受傷了沒人管,只有她好心送他帕子裹傷,他就認定她心地善良,種下情根。
既然要躲這人躲不開,那為了不再舊事重演,至少可以表現得一點都不善良,徹底斬斷他可能對自己生出好感得可能!
孟珠想到此處,毫不猶豫地改口:“說到底不過是個下人,跟他浪費什麼口舌,你看他髒都髒死了,好惡心,咱們還是快點回去吧。”
她說話時小下巴昂得高高的,眼睛上翻,好像連多看夏侯暘這個“下人”一眼都會髒了眼睛似的,說完又模仿喬歆從前和她鬧彆扭時的樣子,“哼”一聲把小腦袋瓜一扭,轉身就走。
阿釉是丹陽長公主的近身侍婢,也是在場眾人裡除了孟珠外唯一一個知道夏侯暘真正身份的人。此時見到夏侯暘狼狽不堪的模樣,自然不可能不管,可是若讓孟珠她們自己回去望雲閣,又是待客失禮。
一根蠟燭兩頭燒,哪裡可能顧得周全。阿釉追上孟珠攔住她:“孟姑娘,請稍等片刻,那位公子是長公主的一位客人,待我稍作安排,讓人帶他去換衣治傷。”
大家選擇再次從池畔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