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大少爺的東西。”菊香臉上便泛起一片紅暈,欲蓋彌彰地將繡活收了起來,見玉蟾還是一副迷惑的樣子,又說道,“是我自己的。”
“那也……”玉蟾說到一半忽然反應過來,忙坐到菊香身邊,說道,“姐姐你……要出去了?”一想到這個,玉蟾第一個反應是捨不得,但轉念一想,菊香已經快到十九歲了,也該是時候了。
菊香微微地點了點頭,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家裡給我說了一門親事,想找個機會跟老太太稟一聲接了我出去,只是,到底還沒有跟老太太說過,你先別跟她們說!”
玉蟾鄭重地點了點頭,菊香一家子從祖父那一代起就是老太太的陪房,現在祖父母仍舊管著老太太的陪嫁鋪子,兄長原來是月望身邊的小廝,前不久剛升了管事,在月家也算是有體面的了,能跟他們結親想必也差不了哪兒去。隔了一會兒,玉蟾還是忍不住問道:“那姐姐知道是什麼樣的人家嗎?”
“知道。”菊香點了點頭,小聲說道,“是給老太太管理洛家灣田莊的趙莊頭家的長子。”
去年,那老莊頭上京來繳田莊出產的時候曾拜見過月華,是以玉蟾也曾見過一面,印象中是一個極善阿諛的老頭兒,倒不知道他的兒子怎麼樣,若也長成那副尖嘴猴腮的模樣豈不是糟了?玉蟾想著便有些擔心,又不好直說,便問:“這樣說來,姐姐出去以後也是要幫著照管田莊了?可是姐姐在府里長大,田莊上的活計恐怕都不會了吧?”
“田莊上的活計哪用得著我去做?”菊香抿了唇笑道,“地裡的活計自有佃戶們去忙活,趙莊頭也不過是春耕秋收的時候忙著管管,春天發種子,秋天收租子,其他時候也是幫著府裡的管事們跑跑腿。以後……我去了那裡也不過是幫著料理一下家務,也許自己養些雞鴨、種些蔬果之類,若是有閒餘、又有地方,還可以種些花草,雖然沒有月錢領,但我沒事可以做些繡活去賣,多少也能補貼一下吧?”
玉蟾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說道:“順便再養兩個胖娃娃!”話還沒說完就作勢要逃。
誰知菊香卻並沒有生氣,反而嘆了一口氣幽幽地說道:“養再多又怎麼樣?還不都是月家的奴僕?像我們這樣的,世世代代都這樣了。”方才,眼裡那點小小的火花變得黯淡下去。
玉蟾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事實上,她自己也是一樣,只是……從不敢讓自己去細想而已。她也跟著嘆了一口氣,抱了菊香的手臂靠在她身邊,說道:“姐姐你就這麼走了,我可真捨不得你。”
菊香笑了一下,說道:“雖說出去了,可還是府裡的人,還是要時常來往的,到時候我可以進府來看看你,你什麼時候有了假也可以到我那裡去看我呀!”
縱使不會斷絕音訊,但始終是不容易再見了,玉蟾有些傷感,看著菊香滿懷希望地憧憬著未來,又有些羨慕。她想起回家時玉蟾娘說的話,便向菊香說道:“今天我娘說這幾年攢了些銀子,想替我贖身。”
“真的?”菊香驚訝地看著她,隨即真心地為她高興,“這樣一來,我們豈不是可以一起出去了?不,你比我可好多了,贖了身你可就是良藉了,可以自由婚嫁!”
玉蟾自然知道自由之身的好處,但玉蟾娘說起這件事的時候她只覺得驚訝卻高興不起來,甚至下意識地先找藉口打消玉蟾孃的想法,這會兒,看著菊香欣慰的表情,她也只能報之以沉默。
菊香很快注意到她的表情,說道:“怎麼了?這不是好事麼?你怎麼還愁眉苦臉的?”
“我當初籤的是死契,賣身契還在大太太手裡,哪有那麼容易說贖就贖?”玉蟾為難地說道。
“死契又怎麼樣?”菊香拉了她的手,說道,“在別人家也就沒辦法了,可月家的先祖當年也是家奴,好不容易才脫了奴籍掙下這一份家業,所以,當年太老爺也曾吩咐兒孫們要善待奴僕,後來才有了積善之家的名頭,只要你娘拿著銀子來求,大太太為了月家的名聲自然不會不同意。我們是一家子都在裡面,沒有辦法,可你還有爹孃,他們又願意花錢贖你,你還在猶豫什麼?”
玉蟾也知道這個道理,但她一想起自己帶個蓉兒進府都那麼難,越發覺得贖身的事不會那麼順利。她搖了搖頭,說道:“我跟我娘說了,讓她過幾年再提這件事。”到那個時候她也可以放心地出去了吧?”
“你可別犯傻!我們這幾個在大少爺身邊的人看著光鮮,實際上可兇險得緊!大少爺是嫡長子,按理是要繼承這份家業的,可現在大老爺放手把家業交給大太太管著,大少爺又不是大太太親生的!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