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
圍過來的眾人都嘻嘻哈哈地笑了起來,隔壁的周嬸替玉蟾母女解圍,說道:“便是京城的大戶人家,也不是個個丫鬟都能讓主子派轎子接送的,要不是玉蟾能幹,怎麼能有這份體面?”說著,她羨慕地摸了摸玉蟾的衣服,說,“這料子真不錯。”
“周嬸這話倒讓我不好意思了,我們府裡姐妹眾多,哪個不比我能幹?不過是主子寬厚仁慈罷了。”玉蟾笑盈盈地說道。
一時間,村子裡的七大姑八大姨都聚到了這邊,圍著玉蟾又是羨慕又是好奇地說著些什麼,倒是玉蟾娘不知不覺間被擠到了圈外。她隔著人群看著玉蟾熱情而不失禮的應對,再看看那身衣服和旁邊的轎子,心裡知道,憑自己是教養不出這樣的女兒的。但是,玉蟾才十三歲,她本來也可以像村裡其他女孩子一樣,滿山遍野的瘋跑,肆無忌憚地笑,現在她卻筆直地站在那裡,雙手交握,連笑容中也似乎帶著幾分謹慎。這還是回到了家,在主子家裡又該是怎麼一副樣子呢?
這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周圍這些人瞧著熱情,可哪個又不在心裡嘲笑玉蟾是別人奴婢呢?一旦入了奴籍,就一輩子也甩不掉了,就算將來嫁了人,生下來的孩子都是別人的奴僕……
玉蟾娘想著,雙眼忽然間就抑制不住地朦朧起來,忙低下頭用袖子擦了。
玉蟾娘十五歲嫁給了玉蟾爹,嫁過來第三年的八月十五晚上生下一對龍鳳胎,玉蟾爹也很寶貝兩個孩子,給男孩取名常寶,女孩取名為常玉,當初也真真是疼得如心肝肉一般。
常樂村的人大部分都佃著鎮上員外老爺家的土地種,玉蟾的爹孃也是如此,每年的收成有一大半都要交租子,生活本來就十分拮据,有了兩個孩子後,夫妻倆整天上山下河,只要是能吃的她都細細地搜出來,精心地弄給孩子吃,這樣才半飢不飽地把兩個孩子拉扯大。
常寶像所有的男孩子一樣,老喜歡往外跑,但若捕了麻雀、掏著了鳥蛋都知道拿回來分給妹妹,而妹妹常玉卻更喜歡跟在孃親身邊,孃親幹活,她就在旁邊嘰嘰喳喳地說話。
當時,玉蟾娘想,就算這輩子註定只有這兩個孩子她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可是這樣的日子只持續到孩子們沒滿八歲的時候,有一回,常寶在外頭不知道吃了什麼野果鬧了肚子,痛得在地上打滾,村子裡的大夫治不了,只好送到鎮上的醫館去。可那家醫館醫術好,卻也是遠近有名的貴,玉蟾爹孃四下借了一圈也不過湊了幾錢銀子,連一半的診金都不到,眼看著常寶在床上痛得連叫的力氣都沒有了,玉蟾爹一狠心,便將帶著常玉出去了一趟,回來時,錢有了,女兒卻沒有了。
玉蟾娘當時也哭鬧過,可玉蟾爹只一句話便堵住了她所有的話:“難道你要看著阿寶去死嗎?”
後來,常寶得到及時醫治,沒幾天就又能下地亂跑了,問清妹妹的去向之後他便哭著要找妹妹,那哭聲直如一把刀子一般插進玉蟾孃的心裡。她拿著給常寶治病剩下的幾塊碎銀子去找那人伢子,贖人當然是不可能的,她把那錢全塞給了領著玉蟾的伢婆,求她給玉蟾尋個好點的人家。她至今依舊清楚的記得,當小常玉知道她不是來帶她回去時,那種又失望又害怕的眼神。她一路哭著回了家,卻被玉蟾爹告知常寶不見了,當時她幾乎昏死過去!夫妻倆把附近的村鎮都找了個遍,村子的人也紛紛幫忙打聽,卻什麼也沒找到。
好不容易得來的一雙兒女,竟然沒有一個能承歡膝下。
好在,那幾塊碎銀子似乎起了作用,常玉並沒有被賣到很遠,就在京城一戶月姓的大戶人家做丫鬟。她打聽到以後,在月府附近守了半年之久,才終於見到已經成為玉蟾的女兒跟著一群小丫鬟走出來,見到她後,玉蟾茫然了好一陣子,竟然好像不認識似的。後來,玉蟾娘摸清了玉蟾休息的日子,每次都在月府門外守著接她回家,母女倆才又逐漸親近起來。
但是,到現在,她也沒敢問女兒心裡怨不怨她。
玉蟾的目光在人群中尋找玉蟾孃的身影,正好見著玉蟾娘低頭拭淚的動作。玉蟾笑容一收,就要往孃親身邊走去,偏偏,還有一個不識相地扯住玉蟾的衣裳問道:“玉蟾呀,聽說你現在還是在大少爺的房裡當差?”
此話一出,周圍幾千只鴨子的聲音都低了下來,一個個都往玉蟾身上看。
“是呀!”玉蟾卻是大大方方地承認了,“大少爺不嫌我粗笨,仍讓我在身邊服侍。”
“我當家的前幾日進了京城一趟,聽說月家的大少爺名聲不太好呢!聽說經常走馬鬥狗,出入戲院青樓,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