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寂和心痛。
一盞早秋茶就要叫他去西北賣命嗎?父皇啊父皇,你果真一絲情意也無?
隨即換上一張笑臉,回握了一下拉住自己的蕭騰峰,“父皇怎知兒臣喜歡早秋的白露茶?”隨意的口吻,就像平常百姓家的父子聊天。
可他心裡明白,這是一次心機與權力的較量,自己權力不如他,但這會兒總是佔了先機的,主動權在自己手裡,他卻偏不主動。
蕭騰峰並未說出自己為何直到蕭子墨喜歡早秋茶,蕭子墨也沒有就這個問題揪著不放。
茶喝了好大一會兒,他還是一句話沒有說,氤氳的熱氣緩緩攀爬上臉頰,他還一副十分享受的樣子,輕輕吹去熱氣,淺淺的抿一口。
上好的白玉杯,淡綠色的茶葉細如針尖,在杯麵上飄了一會兒又沉下去,他始終一言不發。
蕭騰峰有些坐不住了,瞥了他幾眼,輕咳兩聲還是先開了口。
“西北的事兒,老三你都知道了吧。”臉色凝重,眉宇之間有幾絲惱怒。
“西北有什麼事兒?兒臣不知道,這些日子淨在府裡瞎忙活,都把外面的事兒忘了。”
蕭子墨將茶杯放在桌上,恭恭敬敬的回答蕭騰峰的問題。
領悟(十一)
“你這哪裡是忘了外面的事,明明就是與朕賭氣。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朕也就不瞞你了。易景仁在北狄戰場失利,被伊吾大軍圍困,朕叫你來,就是想讓你出面解圍。這事兒還沒敢跟你母后說,怕她著急。”
蕭騰峰的視線停在蕭子墨垂在衣襟的手上,那雙手依舊纖細修長,骨節分明,忽然想起數年之前,自己冷落了竇妃,就是這雙手,曾經拉住他的衣襟求他,但當時的自己卻始終沒有看他一眼。
“母后還不知道?”蕭子墨微微勾唇,漆黑的眸眯成一條線,他以為他眼睛瞎了,心也是瞎的嗎?
蕭騰峰正琢磨著怎麼回這話,御坤殿外卻忽然有爭執聲起,皺了皺眉,他踱步往外走去。
易皇后正在責難門口的一個小太監,“皇上說任何人都不許進?那你看本宮是任何人嗎?”
“這……”那太監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不知該作何回答。
“皇上啊,景仁的事情臣妾都跟你說了許久了,你怎麼還沒做安排,若是景仁在西北有個閃失,叫臣妾在易家如何自處?”易皇后只顧著哭訴,一心想著叫皇帝趕緊把蕭子墨弄到西北戰場去,卻沒看到蕭騰峰忽然變黑的臉色。
又哭了兩嗓子,方覺事情不對,她詫異的抬頭看向蕭騰峰身後,蕭子墨正在御坤殿門口站著,陽光灑滿滿地,他始終帶著三分笑意,只是那漆黑的眸中卻是如寒冰冷雪一樣的刺骨森然。
“父皇不是說母后並不知道易將軍的事情嗎?”蕭子墨上前行了一禮,此話一出,三人之間似有火藥味在瀰漫。
蕭騰峰甩甩衣袖轉過身去往內殿走,“皇后,你今日跑到朕這裡吵吵嚷嚷,成何體統,即刻起回你的棲鳳宮,禁足一個月,朝堂上的事情,朕自有定奪,還不用你一個女人來教朕怎麼做!”
皇后雖然心中怨恨,卻還是乖乖的轉過身去,被自己身邊的小宮女扶著,顫巍巍的往回宮的路上走去。
蕭子墨跟在蕭騰峰身後進了內殿,那一身超然世外的模樣,臉上分明就寫著漫不經心。
領悟(十二)
“子墨,朕只問你一句話,北狄你是願去,還是不願去。你若不願,朕就不頒旨。”言語之間倒好似商量一般。
蕭子墨微閉了眼,“兒臣也只問父皇一句,父皇此次叫兒臣前去西北,真的是看重兒臣嗎?還是有別的什麼原因?”……還是想讓我死?
“是看重你。”蕭騰峰絲毫沒有考慮,就將這話說出了口。
蕭子墨只是輕嘲了一下,雙膝跪地,叩首而拜,“那兒臣便領了這道旨意,謝父皇信任兒臣,委以重託。”
“既是如此,那就儘早前去吧,切莫再生事端才好。”蕭騰峰揮了揮手,叫他退下。
這場父子之間的爭鬥,成敗還是未知數,但就眼前看來,表面上是蕭騰峰佔了上風,實際上,一切依舊盡在蕭子墨的掌控之中。
眾人用步輦抬著他往宮外走去,陽光在身後碎碎的灑落,他卻總覺得自己在一步步走向黑暗。
這個皇宮裡,他一直渴望得到蕭騰峰的承認,無論是他當年負了他的母親也好,還是如今他對自己的冷淡和漠然,這些都沒有讓他動搖自己對血緣的認可。
可如今偏就為了太子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