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是不是有意叫他去北狄?”蘭君轉過身來追問。
“數年來,喬尚書與平南王擁重兵,一南一北互相牽制,父皇不會刻意打壓哪一方,也不會壯大哪一方,既然叫他回來就有叫他回來的道理,你自不必擔憂。”
蕭子墨揉揉她的頭髮,叫她安心,昨夜就那樣坐了一晚,已經累壞了,今日再不睡,他會覺得是自己的罪過。
“你聽我的話,好生睡一覺,等你醒來我人就在府上了,什麼事兒都沒有。”他輕笑著寬慰她,輕吻了她的額頭。
將死(十七)
“你說的老地方是……”她想問他想了許久,卻不清楚,是不是該這樣問。
“你不必知道的,就別問。”他忽然站起身來,再沒說什麼話,抬步離去。
城西的歸乾山上,蕭子墨負手而立,在山巔等著蕭錦鴻,日光照的山上的石頭火燙,山巔之上的大槐樹下,他已等了一刻有餘。
“三爺還是這般勤快,早早的就在這兒候著了,叫我這小小的平南王世子該如何是好啊。”蕭錦鴻步步走來,平心靜氣,不見半分喘息,大熱的天爺無絲毫汗意。
“你也依舊瞭解本王的習性,洗的如此乾淨了才來,不枉咱們相識這麼多年。”蕭子墨笑了。
“你的小妻子,長得不錯,那個詞,怎麼說來著,哦,對了,傾國傾城。怎麼沒帶她過來,本侯可是對她很感興趣。”蕭錦鴻說著上前與蕭子墨一起在歸幹山上早就擺好的棋盤旁坐下。
“小妻子說了,她對你沒興趣,我怕她見了你,看著會厭煩,所以就沒帶她來,省的她不懂禮節,開罪了小侯爺你。”蕭子墨抬眸,淡然接話。
“這麼多年不見了,你說話還是這般難聽,你這話已經開罪了本侯,來吧,這一盤,你贏了,我告訴你你想知道的,我贏了,你聽我的。”蕭錦鴻徑自拿起了白子。
“我從來沒輸過。”蕭子墨執起黑子,心中已將整個棋盤洞察清楚。
“說不定你就會輸給我呢!”蕭錦鴻也嗤笑一聲,表示自己非常不滿。
“你還是那麼自負。”蕭子墨微微勾唇,日光徘徊在他黑如墨瀑的長髮上,折射出清奇的光芒。
“彼此彼此。”蕭錦鴻瘙了瘙眉心,落下第一子。
第一局還未結束,蕭錦鴻揮手拂亂了棋盤,蕭子墨將手中的兩顆黑子放進玉匣裡。
“怎麼不下了?”
“輸了,三局兩勝。”說罷撥開黑白棋子,又要再戰。
……“不行,五局三勝!”……
……“還是不行,七局五勝。”……
蕭子墨撂下手裡的棋子:“不下了,你愛說不說,本王不聽了。”扶著大槐樹起身往下走去,到臺階前身子不穩往前傾了傾,差點被絆倒。
將死(十八)
“你下去呀,你倒是下去啊。”蕭錦鴻得意的站在原地。
“你下去吧,摔死你才好。”老槐樹上忽然飛下一白衣男子,一柄摺扇點在蕭錦鴻背上,他便踉蹌著摔倒在臺階之下。
舉步上前扶著蕭子墨:“三哥,你沒事吧,讓我看看。”蕭子文圍著蕭子墨轉了一圈。
“無礙,我沒事。”蕭子墨凝眸,老十在大槐樹上待著,他早就知道,所以才對蕭錦鴻的推三阻四置之不理,一回又一回的與他下棋。
方才也不是真的被絆倒,若不是腳下不穩被蕭錦鴻嘲笑,這蕭子文又如何能從樹上跳下來。
“黃毛小子,你是誰,如此囂張,敢對本侯如此不敬,不要命了是吧。”蕭錦鴻拍拍身上的灰塵,起身指著蕭子文的鼻子罵道。
蕭子文合上摺扇嫌惡的推開他的手:“本黃毛小子,是你家十爺,蕭子文是也。呦,這麼白淨的手,沾了灰塵就不好看了啊。”一句話說到了蕭錦鴻的痛處。
他趕緊收回手藏在衣袖裡,怒氣衝衝的瞪向蕭子文,說起這件事,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宮廷趣聞。
還記得當年第一次隨父王進宮時,那年他八歲,蕭子墨也是八歲。他永遠記得第一次見到他的樣子。
他一身水藍色的衣裳,長長的頭髮披散著,穿著木屐在翠竹林外吹竹葉,他從來不知道,有人可以用竹葉吹出那般動聽的曲子。
他當時在竹林外挖泥巴,循著聲音走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八歲大的蕭子墨。
那時的他,有一雙黑珍珠一樣的眸子,那眸中盪漾著如啟明星一樣的光澤,只需一瞥,就能將人的魂魄吸走。
他是天下最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