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歸來,正在門外下了車馬。”
袁瑤再也按捺不住了,領著眾人就要往儀門外去。
只是心下越急,腳下越是不聽使喚,袁瑤竟然幾番趔趄,好容易到了披白的紅油影壁前,繞了過去,跨出儀門。
就在三有堂和三多堂正中的,從大門貫穿儀門到致遠堂的大甬道上走來兩人。
一人著衰服,不執杖,這人正是銳敏王。
而另一人白布裹烏紗帽,著圓領素服,束腰絰,腳踩麻鞋,只是這一身的淨素卻被他臉上所纏的微微滲血的紗布,點了紅。
見袁瑤從儀門裡走出,那另一人亦駐步了。
這兩人之間不過十數不之遙,卻誰都不敢再往前一步了,就這麼遙望著。
過了許久,那另一人才不禁輕聲喚道:“海棠。”
盤旋在袁瑤眼眶中的淚水,如斷線之珠,倏然落下。
那另一人除了霍榷,還能是誰。
霍榷再喚道:“海棠,我回來了。”
袁瑤一把推開攙扶她左右的青絲和青藤,想霍榷跑去。
霍榷那裡還能等的,亦跑起去接過他日夜思念的妻子,直到妻子重重撞入他的胸膛,霍榷這才覺著圓滿了。
此時無人說他們夫妻有失禮數,有礙觀瞻,生離死別後的重逢,除了讓人心酸,便再無其他了。
袁瑤看著纏在霍榷臉上的紗布,想抬手去撫卻又怕弄疼了霍榷。
雖不知到底是何種傷口,可袁瑤知道這樣的傷,已足將霍榷的容貌毀去了。
曾經俊逸貌美,可比春花的如玉公子,卻樣貌不再了。
袁瑤泣不成聲道:“可疼?”
霍榷不願讓袁瑤難過,道:“不小心被灼燒的,如今已不妨事。”
灼傷絕非霍榷這般輕描淡寫,這等傷口最是棘手,不但疼痛難忍,若有不慎,還會有反覆發作潰爛的隱患。
袁瑤自然也知。
一直在他們身後的銳敏王,上前幾步,慚愧十分道:“夫人請放心,父皇已令最擅燒傷的孔御醫救治侯爺,還命孔御醫在侯爺傷口痊癒前,駐留威震府,已便診治。”
袁瑤稍稍退開,福身謝恩,“謝主隆恩。”再向銳敏王行了奉慰禮。
銳敏王一時手足無措的,面上的愧疚難掩,“父皇命我護送侯爺歸來……父皇……”銳敏王終究沒能將話說出,只向袁瑤深深的長揖。
袁瑤自然不敢受的,忙側身。
銳敏王道:“夫人受得起,是……對不住你們侯爺,對不住你們家。威震侯對大漢赤膽忠心,卻遭人誣告蒙冤受難,令人寒心。”說罷,銳敏王身負的內疚太多讓他不好再做停留,抬頭深深吸了一口氣,微微紅了眼眶告辭了。
“爹。”佑哥兒從後跑來。
霍榷看著康健活潑的兒子,身上有傷不好像往常一般將他抱起,便蹲下與佑哥兒同高道:“爹不在府裡的這些時日,可有用心書 ?'3uww'爹一會子可要考校的。”
佑哥兒立時將幅巾圍脖又扯成蒙面巾了。
霍榷:“……”
雙生子中,馨姐兒早便咿咿呀呀地叫開了,伸著手要霍榷抱,儼哥兒雖不做聲,但也一直看著霍榷,可見他還是記得霍榷的。
霍榷身上的傷不少,袁瑤讓人抬來竹輿,將霍榷抬回袁瑤院中安置,又讓人去問那些消災驅邪的藥湯,霍榷可使得?如今又該忌口那些?袁瑤都讓人細細去問孔御醫。
孔御醫細細看過熬煮藥湯的材料後說,這些倒十分適宜給霍榷清洗身上的傷口,而袁瑤給霍榷準備的吃食裡有些發物,不利於傷口癒合。袁瑤聽了沒有不遵從,立時就將不利的東西給換了。
在上房裡備好大木桶,兌好藥湯,袁瑤親自為霍榷寬衣解帶。
到底是十數日的傷口,比之剛從胡丹軍包圍中救出之時,已好了不少,只是一身的縱橫交錯,到底還是觸目驚心的。
扶著霍榷進了木桶,小心讓他別觸及傷口面朝外扶在桶沿,袁瑤拿著浸溼的巾帕小心將溫熱的藥湯水臨上霍榷的遍體之傷,不時告訴自己不能哭,看著那些傷口和霍榷臉上的凹凸不平的臉,到底還是抑制不住,低低地抽泣著。
霍榷聽到袁瑤壓抑的低泣,緩緩轉身伸手撫去袁瑤的淚痕,“海棠別哭,就算今後我將容貌不再,我亦不曾後悔,我只感激,感激上天還能讓我回到你和孩子們的身邊。”
袁瑤一時放聲痛哭。
待霍榷沐浴完畢,袁瑤扶著他去給霍榮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