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瑤自小就被袁父當男兒養,養出男兒般的豪情志氣,小時就多叫她瑤哥兒,性子也就這一兩年才收斂的。
見到周老太太,袁瑤頓時潸然淚下走到在老人面前,“老太太。”
周老太太推開周廣博攙扶她的手,一把抱住剛要福身的袁瑤,“好孩子,可苦了你了。”
兩人頓是哭個不住,周廣博和周祺嶸想勸解,都被周老太太呵斥了。
還是霍榷寬慰解釋了好一會,這才略略止住了。
周老太太坐下後,拉著袁瑤的手,有些喘地指著周廣博道:“是我的罪過,養出這麼個趨炎附勢,忘恩負義的牲畜。”
在小輩和外人面前被訓斥,周廣博頓時覺得臉面上極是難堪,卻也不敢多言垂首低眉地聽著周老太太的話。
“滾,都給我滾。”周老太太激動地拄得壽仙杖敲得地面咚咚響。
周廣博和周祺嶸不敢忤逆老人,霍榷知老太太要和袁瑤說梯己話,便也跟著出去了。
見人都出去了,周老太太抹抹眼角的淚水,顫顫地從懷裡摸出一張房契來,“好孩子,周家對不住你,他們是容不下你了。這院子你拿著,以後也好有個容身之處。”
袁瑤不肯接,“老太太,這可是您的梯己,袁瑤不能要。”
周老太太摸摸頭上的脹大,感傷道:“我這老不死的怕是要……不中用了,這些留著也沒多大用處了。”
袁瑤趕緊擦擦眼中的淚水,安慰道:“老太太盡胡說。”又指著老太太身後掛著的《福祿壽三仙圖》,“您老這般說,讓壽仙翁情何以堪,他老人家額上也有這凸起的腫包。依我看,這是長壽之徵才對。”
周老太太頓時被逗樂了,“你這猴兒。唉,我也算看透了,生死有命。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嶸哥兒和你。嶸哥兒雖心地不壞,可耳根子軟是個是非不明的,就怕他老子娘把他給岔路上帶了。而你無依無靠……”老太太哽咽得說不出話來了。
袁瑤又寬慰道:“老太太您放心,霍大人是要送我去姨媽家。”
“韓家?”周老太太想了下,點頭道:“不說那份淺薄的親戚情分,韓太太是個好(請念第四聲)名聲的,為了名聲她是會收留你,明面上更不敢為難你。”
袁瑤訝異,周老太太雖老眼昏花了,但卻慧眼如炬。這世上還真沒多少人看清韓姨媽那體面和名聲背後的表裡不一。
霍榷一直守在廳堂外的不遠處,沒人敢靠近廳堂一步,讓這一老一小安心地說著話。
那房契袁瑤最終還是沒有要。
臨出門時,沒想周馮氏也出來相送了,她一改之前的態度,極力挽留袁瑤,卻把周祺嶸給急得團團轉,因他知道袁瑤一旦留下絕沒好下場的,“娘,時候不早了,而且來日方長,等表哥安置好了瑤瑤,那時再敘舊也不遲。”
霍榷看看周馮氏又看看急得直飆汗的周祺嶸,目光陰沉了不少,“姨媽,我受韓家所託,怕韓家已是久等了,恕不可多留了。”
言下之意,是告訴周家的人袁瑤並非真的是無依無靠任人擺弄的,還有韓家呢。
周廣博和周馮氏一愣,知強留是不成了。雖說如今韓家不比當年了,可韓孟終究也是正四品的大員。
等袁瑤主僕都上了馬車走遠,周祺嶸不明所以問道:“娘,你不是巴不得她們走,怎又留她們了。”
周馮氏回頭,那臉面氣得有些扭曲了,道:“你個不知深淺的東西,方才你祖母怕是把梯己都給她了。”
周祺嶸一聽,本該是他的東西沒了,著急了,“那怎辦?”
周馮氏咬牙切齒地,“都土埋脖子了,竟然寧願把梯己給個婊*子也不願留給孫子。”思忖了片刻後,又小聲對周祺嶸道:“你這樣……這樣……”
“好。”周祺嶸跑了。
遠去的馬裡青玉告訴袁瑤,原來那個丫頭曾經是周老太太身邊陳嬤嬤的侄孫女,小時得過袁瑤的好處一直念著。
那丫頭偷偷告訴青玉,說當年的婚約周家怕是不認了,他們少爺是要娶南陽伯家的五小姐王娥了。
袁瑤一直不言語只靜靜地聽著,忽然傳來急追的馬蹄聲。
是周祺嶸騎馬追來了,對車裡喊道:“瑤瑤,南陽伯五小姐是個性子極好的,她會讓你進門的,你千萬要等我。”
進門做不主不僕的姨娘嗎?
袁瑤仰起頭卻還是讓臉上的淚珠點點滑落,打溼了手背。
見車內無聲,霍榷讓周祺嶸先行回去了。
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