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祚兒,是額娘不好,額娘不該扔下你的,禛兒有佟貴妃照顧,芩淑有皇太后照拂,額娘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祚兒,你帶額娘走好不好,這次額娘絕對不會和你分開了。”
那日之後的事情我已經記不清了,再醒過來時發現自己已經在園子裡了,太醫來看過我幾次,說是我傷心過度所以才會暫時神志混亂,只要冷靜下來慢慢調養就可以恢復。暢春園遠離了宮裡的壓抑,而且也確實是個療養的好地方,我也漸漸恢復的平靜,只是有時我會覺著也許我瘋了才更好。他的情況我依然不清楚,只是夜晚常常做著噩夢,夢到的全是他像怡兒一般靜靜地躺在棺材裡。半夜尖叫著醒來,雖說怕得滿身是冷汗,可發現只是夢時我卻忍不住笑出聲。
“額娘,這幾天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好一點?”
因為我病了,所以禛兒才能來看我。所謂的天子之家,竟然連這半點親情都要抹殺。看著眼前一臉關切的兒子,我的心裡是說不出的苦,也是說不出的酸澀。
“額娘好很多了,只是辛苦你了,要宮裡和這裡兩頭跑。”
“額娘……”禛兒扶著我到園子裡的椅子上坐下,將手中的風衣披在我身上,隨即蹲在我的身側。陽光照在他的臉上,卻無法驅散他眼中的陰暗,反而更加凸現了他臉上哀慟的神色。
“怎麼了,禛兒?”
我見他像是有難言之隱,微笑著覆上他的手鼓勵他開口告訴我心事。他卻有些黯然地垂下眼睛,失望的聲音從他的嘴中傳出。
“額娘,今兒個兒子被皇阿瑪斥責了。”
我愣了一下,隨即才突然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
“怎麼會,你皇阿瑪他為什麼……”
“今日皇阿瑪在幾個朝臣跟前誇獎了兒子說兒子這次留京期間輔佐太子既盡了做臣子的本分又盡了做兄弟的情誼。那幾個朝臣也是順著皇阿瑪的意思,一個勁兒地說太子是如何的英明神武,如何的出類拔萃。兒子本想忍著可怡妹慘死的樣子卻始終縈繞在兒子心頭。兒子知道皇阿瑪定然不會相信兒子說的,可兒子心裡卻終是不服氣,到最後還是忍不住出言譏諷了太子,說他是‘畫虎不成反類犬,好大喜功,剛愎自用’皇阿瑪卻說太子雖有些缺點但主要是太過年輕,經過幾年的磨礪定能改進。可兒子很清楚,胤礽他壓根就不會改。額娘你可知道,他最近頻繁上我那兒一次次或是以利誘,或是以事脅,為的就是希望兒子能夠站在他這一邊來共同抵抗大哥,八弟甚至是十三弟。他的醜惡嘴臉兒子早就徹底看清,唯一還被矇在鼓裡的就只有皇阿瑪。兒子不服氣就頂了一句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你,你這孩子,怎麼能如此頂撞你皇阿瑪呢?咳咳咳……”
我急得一口氣喘不過來猛地喘了好幾下,禛兒趕緊扶起我替我拍了幾下。我拉下他的手著急地問道:“額娘沒事,你快告訴我後來呢?”
“後來……”胤禛苦笑了一下道,“皇阿瑪大罵兒子說我‘自小就喜怒不定’,‘性情急躁’。讓我回去好好反省反省。”
胤禛說著說著沮喪地低下了頭,我看著只覺著比我自己被康熙責罵還要難受。我知道他的每一句話在這些兒子心中有多重。對禛兒他們來說康熙不僅僅是父親,更是偶像和君主。是啊,世上還有什麼能比擁有一個受萬人敬仰的父親更值得一個兒子驕傲的呢?
“禛兒……”
我覆上他的手,想說些什麼來安慰他,可他卻苦笑著搖了搖頭道:“額娘,您不用安慰我了,皇阿瑪說的沒錯,兒子確實是太過急躁,兒子明知太子現如今在皇阿瑪的心中無人能及,皇阿瑪對太子也是無比的信任可兒子卻貿貿然地在皇阿瑪跟前說出這些大逆不道的話來,兒子確實是太過急躁了。只是額娘……”他突然抬起了頭,眼中跳動著的卻是憤怒的火光。“兒子從前答應過已經過世的皇額娘,說絕對不會輸給太子,那時兒子只不過是不希望皇額娘傷心,可現在看來皇額娘確實有先見之明。太子他,根本不配做儲君,他根本不配!”
“禛兒……”
我心裡是翻江倒海般的難受,眼淚也是指不住地往下淌,艱難地開口,卻只能突出這兩個字。
“額娘,兒子自小聽皇阿瑪的聖訓,也受顧師傅的教導,他們都告訴兒子為帝者必須心胸寬廣,仁愛子民。可如今太子他排除異己,企圖弒父,刻薄下人,他有什麼德?他哪裡有仁愛之心?額娘,咱們大清的天下,絕對不能交給他!兒子不是為自己爭,兒子是要為天下人爭!”
胤禛激動地一口氣說完這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