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她嘀咕道,“多虧你進來啦,剛才還以為要吐在床上了。”
“聽見您的聲音。”莉迪亞簡短地說。
“你還沒睡啊?”
安敘軟綿綿地靠在少女身上,覺得那隻搭著她的手非常溫暖,不由得沒話找話,想讓手多留一會兒。她覺得自己像走火入魔被高人傳功的少俠,而不苟言笑的莉迪亞一定是天山童姥似的老前輩。
不管她的腦洞怎麼開,莉迪亞已經收回了手。“晚禱。”她簡短地說,行禮就要走人。安敘連忙一把抓住了她,厚臉皮地把她拽住了。
“我待會兒又發病了怎麼辦?你就留下來吧!”安敘說,毫不猶豫收下了體弱多病設定,有福利幹嘛不拿,“莉迪亞和我一起住不就是為了照顧我嗎?”
莉迪亞綠油油的眼睛盯了她一會兒,一板一眼地點了點頭。
安敘鬆開手,莉迪亞立刻跪到了地上。
“你跪下幹嘛?”安敘嚇了一跳,不知自己發出了什麼會讓對方誤解的訊號。
“在這裡陪您。”莉迪亞理所當然地說。
“你在隔壁房間難道也這麼睡?”
“我是苦修士。”
“我認識一個苦修士,也沒看見她晚上跪著睡覺呀!”安敘奇道。
“我是苦修院的苦修士。”
安敘回憶起來,記載中好像是有這麼一支教士。不同於各大修道院、教堂中經常和人們打交道的司鐸和聖潔者(對,儘管穿成一隻白幽靈,聖潔者還是要入世的),苦修院的成員很少在世俗中拋頭露面。他們住在深山老林裡,每日苦修不綴,據說是教廷最忠實的衛隊。和他們比起來,其他在各個修道院掛靠的苦修士都只能說是野路子。
“苦修院比神學院還麻煩,”安敘咂舌道,“難道和聖潔者一樣規矩多嗎?”
“只有beta。”
“什麼?只有beta苦修士才有這麼多規矩?”安敘補完道,“還真奇怪,beta又惹到誰啦?”
“苦修院只有beta。”莉迪亞說。
“只有beta?”安敘驚訝地挑了挑眉頭,“只招收beta嗎?你們那裡難道不招收沒分化性別的小孩子?你才多大呀?多久前分化的性別?難道你只在苦修院待了一兩年?”
莉迪亞皺著眉頭看了安敘一會兒,好像一時消化不了這一長串問題。“我從小在苦修院。”她鬆開眉頭,慢慢說,“一年前分化。11歲。招收。只有beta。”
安敘覺得她彷彿掰著手指一個個回答的方式很好玩,但很快被她回答的內容吸引了注意力。“招收小孩子,苦修院卻只有beta?”她一下子抓住了重點,“分化成alpha和omega的人到那裡去了?”
莉迪亞搖了搖頭。
有一種恐怖故事,用詞不血腥,描述不噁心,但就是缺了一塊。比方說:“全寄宿制的A校嚴苛,所有學生都盼望著能畢業或被退學,但從來沒有人見過這個學校的畢業生和肄業生”、“貧困的A村據說有著神奇的草藥,百年中嫁進村子的女人從沒生出過先天殘缺的人和女嬰”、“一群人走夜路,走到一半領隊數數少了一人,覺得害怕,再走了一段,數數人數又對了”……乍一聽不可怕,等放進腦子裡轉一轉,整個後腦勺都開始發涼。
自古腦補最嚇人。
安敘乾笑了一下,覺得還是不要自己嚇自己往噩夢的方向跑為好。控制夢的要訣就是有底氣,你覺得身後的腳步聲來自一個怪物,好,今晚別想睡,忙著跑路吧。你要是腦洞大開覺得身後那個節奏有點廣場舞,一轉身準能看到一群大媽在那裡扭得起勁。
所以說,不要慫,就是幹。
“我認識一個和你年紀差不多大的聖潔者,她喜歡聽我講故事。”安敘開始(和上下文毫無聯絡地)抓取話題主動權,“你喜歡聽故事嗎?聖潔者和苦修士平時都挺無聊的吧?要不要我給你講故事?”
莉迪亞已經恢復了面無表情,陰氣森森的綠眼睛靜靜地看著她。
和愛絲特同歲的莉迪亞與前者完全不是一類人,拿動物比喻的話,愛絲特就是毛茸茸的小兔子,鼻子一聳一聳,吧唧吧唧嘴巴,傻乎乎地看著你,讓你充滿了教導的成就感——安敘就是個典型的例子,她被小白兔崇拜的眼神看得那叫一個得意忘形,一不小心滿嘴跑火車,讓曾經的傻白甜發育成了謎一樣的聖潔者。而莉迪亞呢,她有點像貓……頭鷹,大眼睛直直看著你,讓你覺得無論說什麼自己都像個傻叉。
“你是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