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2 / 4)

水就在這一刻再也沒有了,從此,我再沒吃過媽媽的奶。現實是殘酷的,但她必須和他一起承擔。

1946年6月下旬,大規模內戰爆發。8月9日,隨著泗縣之戰失利,淮北形勢急轉直下。9月19日,淮安被佔。不久,兩淮丟失。

在這之前,粟裕和父親這兩個華中軍區的第一和第二副司令,曾有過一場關於作戰方針的討論。他們兩個共同之處是都不同意放棄華中,分歧是堅守華中,究竟採取怎樣的作戰方針?粟裕認為應該採取積極主動的運動戰打擊北犯之敵,大量殲滅敵人的有生力量,才能為日後在華中立足奠定基礎。父親則認為,在來勢兇猛的敵人面前,不應匆忙應戰,應以有限規模的運動戰結合游擊戰為主要作戰形式,做好堅持根據地鬥爭的長期準備。華中江河湖汊,四通八達,完全可以與敵周旋,避其鋒芒後,坐待戰機。

現在,究竟誰的意見更為合理,對他來說,都已經沒有意義了。

父親在病榻上收到了9縱政治部主任張震寰和宣傳部長趙易亞的信,信上說,兩淮丟失了。據有的老同志回憶,當父親讀到信中敘述的兩淮失守與淮北失陷後,我軍民撤退時的慌亂與匆忙,以及地主還鄉團殘害根據地群眾的慘狀,他竟然失聲痛哭起來。

我沒有向父親核實過這個細節。他是在為曾經付出瞭如此重大犧牲的這塊土地的丟失而傷心呢,還是在為自己這時多麼的無奈而悲泣呢?他在回憶這段經歷時只說了一句話:“粟裕同志在蘇中七戰七捷的訊息傳來,我真為他高興。可我每天只是頭痛,痛得像裂開了一樣……”我找到他當時寫的詩《捷報》:“七戰連捷敵難逃,運動戰和游擊戰,勝券穩操。”日期是8月1日在淮安。他在病痛的折磨中,為戰友七戰七捷的勝利而祝賀,同時也為無法親自去實踐運動戰和游擊戰相結合的主張而耿耿。

兩淮失守後,華中黨政機關後勤人員從沭陽方向撤至山東,地方人員因撤退不及遭受很大損失。我們也隨父親轉移到臨沂。不久,臨沂也告急,組織上又決定父親轉道大連養傷。

這本不是他該去的地方!擺在共產黨和國民黨面前的是關乎著中國命運的大決戰,如果說,紅軍時期、抗戰時期,還只是排練;到了解放戰爭,則是大戲開場了。經歷了在分散的根據地上游擊作戰的共產黨軍隊,今天,他們將整合起來,以野戰軍為單位,與這個18年的宿敵,進行最後的決戰了。一場大兵團會戰的宏偉劇幕已經徐徐拉開,剛剛被提拔到戰區領導崗位上的他,本來是可以一展風采的,而現在,在大戰來臨之際,他不得不與老弱病殘為伍,顛沛在後撤的路上。這對他,不僅是焦躁和苦悶,簡直是一種懲罰,命運的懲罰!

這次負傷給父親帶來了終生的遺憾。整個解放戰爭輝煌的戰史上,消失了張愛萍的名字。皖東北的大地啊,伴隨著我的降臨,帶給父親的卻是災難,難道冥冥之中,真的會有什麼暗示嗎?

4 我願意為他做出犧牲

在浩浩蕩蕩北撤的人流中,有一副擔架,抬著一個昏昏欲睡的傷員,他頭上纏滿了繃帶,時而清醒時而昏迷,伴隨他的是他的妻子,懷裡抱著的是他們未滿週歲的兒子。8名警衛戰士護送著,他們走得很慢很慢,匆匆而過計程車兵們都好奇地回過身來,當他們認出擔架上這個雙目緊閉、昏睡不醒的人是他們的司令員時,他們向他致以軍禮,然後又匆匆趕路了。擁擠的道路漸漸變得空曠,他們翻山越嶺,跨河涉水,蹣跚而行,曾幾何時,這個在江淮大地上叱吒風雲的大將軍,此時只能躺在擔架上聽天由命了。

淮安丟失後,我們(現在可以用我們這個詞了)先自蒙陰到臨沂,然後過沂水、諸城、萊陽、煙臺,從蓬萊登船,到大連。這一帶,我後來在總參工作時,曾多次組織過實兵演習。這是當年華東野戰軍的主要戰場,其實地形並不十分複雜,從蘇北平原到魯中南山區,仍屬丘陵地,地勢雖多有起伏,但並不險惡,用現代作戰的理念來看,和我國大多數地區相比,並不是理想的戰場。為此,我驚歎當年華東野戰軍居然能在這裡縱橫馳騁、決戰決勝,消滅了蔣介石正規軍和各種武裝247萬之多。每念及此,大有愧對先人之感。

媽媽和父親同命運。

父親負傷後,組織上明確告訴媽媽,把你的工作交代一下,好好照顧愛萍同志,這是黨交給你的任務,也是你今後的工作。媽媽回憶說:“聽那口氣,好像你爸爸已經永遠是個需要照顧的殘廢人了。我真的不敢去想……”此時的父親不過35歲,媽媽只有26歲,都是人生最燦爛的年齡。媽媽18歲離開了豪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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