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導者、軍事家、理論家接觸。這對他的人生閱歷和今後的政治生涯,無疑起著不可估量的作用。雖然他的本性並不喜歡這裡的工作。
紅色政權在危機中!他要求去紅軍的機會終於來了。
1934年五次反圍剿,紅軍節節失利,中央根據地風雨飄搖。父親堅決要求上前線,保衛紅色政權。他送走了由少先隊擴編起來的最後一批紅軍隊伍,這個少共總隊長,先入紅軍大學,緊接著被派往前線,編入彭德懷統率的紅3軍團,任紅4師政治部主任。與那些久經沙場的紅軍將士相比,他或許太像個小布林喬亞式的白面書生了。但戰爭是不論背景和長相的,在殘酷的拼殺中,很快就顯現出了他超乎尋常的個性和品質。湘江戰役,他率部隊擔任阻擊,身先士卒,敢打敢拼,他拼命三郎的狠勁釋放出來,人們對他刮目相看。這是我軍有史以來最慘烈的戰鬥,紅軍傷亡達5萬之眾,湘江水成了血水。湘江兩岸流傳民謠:“三年不喝湘江水,十年不吃湘江魚。”在長征路上,他先後率領紅12團、紅11團、紅13團,作為紅軍的主力,一路奪關斬將。土城激戰、四渡赤水、搶奪婁山關、一佔遵義、老鴉山阻擊戰,然後是二佔遵義、克貴陽、強渡北盤江、逼昆明、搶佔金沙江絞車渡、大渡河、過藏區、翻雪山、過草地,然後是狙擊馬步芳的騎兵,一路打到陝北。紅軍長征中的著名戰役,幾乎都刻上了他的名字。翻開16軍、22軍(舟嵊要塞區前身)、38軍、64軍的軍史,記載著這幾支王牌軍的前身紅4師及所屬紅10團、紅11團、紅12團和紅13團的輝煌戰績。
從此,開始了他長達55年的軍事指揮員的生涯。
在他身邊倒下的戰友有:軍長何昆,師長洪超,團長鄧國清,共青團時的好友,他的參謀長鍾偉劍。軍團參謀長鄧萍犧牲在他的懷裡,血和腦漿噴灑了他一身。
他的性格變得粗獷、豪放,言語辛辣、尖刻;他的意志剛強,喜歡獨斷;他不再熱衷奢談理論,而更崇尚實幹;他的面容漸漸脫去了天真和無邪,變得威嚴而刻板;眼神由溫情和憂鬱,變得冷峻甚至冷酷;他總是腰板筆挺,再熱的天也是風紀扣、腰帶、綁腿嚴緊,不苟言笑;他自信,甚至自負,他認定的事情,幾乎沒有商量。他不喝酒、不抽菸、不打牌、不和別人閒聊,沒有任何嗜好。空閒時一個人關起門來讀書。即使讀書,也是正襟危坐;他成了一個地地道道的苦行僧。他也很瀟灑,探訪名勝古蹟、寫詩、照相、書法、篆刻。他好像總有些和周圍的氛圍不大和諧。他的上級、同級認同和信任他,但很難說是喜歡他;他的部下倒是喜歡他,但又怵他。
毛澤東說他“好犯上。”
葉劍英說他“渾身是刺。”
鄧小平說:“軍隊中有兩個人惹不起,你,張愛萍,就是一個!”
彭雪楓說起他:“張愛萍,你看人,鼻子都是朝天的。”他也不示弱,談起彭雪楓也是:“你問彭雪楓啊?這個傢伙,英雄主義的厲害!”
陳老總挖苦他:“被你張愛萍看得上的人沒幾個;但要知道,看得上你的,也沒幾個!”
只有周恩來有些袒護地說:“其實,愛萍還是服道理的。”
多麼牽強的評價。
他說:“我就是這麼跌跌撞撞地走過來的。但我不後悔!”
當一個人真正認識了生命的價值,他便走向了無為。有所為,固然是可貴的,但有所不為,同樣也是一種境界。戰爭、功名、榮辱、生死……當這一切漸行漸遠離你而去時,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學會遺忘。
沒有任何的治療,只有營養和運動。酸奶給予他養分,划船帶動他肌體,生命自身的能量被釋放出來了。遠東浩瀚的西伯利亞大森林,釋放出無窮無盡的負氧離子,用當代的術語解釋,是否就是“有氧運動”?生命像野草,只要有雨水、空氣和陽光,它就能衝破死亡,從石縫中倔強地伸展出來。
命運的轉機要到來了。
1948年春末,父親離開了伏羅希洛夫格勒,轉到海參崴紅軍療養院。
海參崴雖屬蘇聯版圖,卻離中國只一水相隔,在這裡可以眺望自己的祖國。他畢竟只是凡人,時時站在江邊眺望家鄉,思念親人,沉默無語。他似乎能聽見隆隆的炮聲,看見自己軍隊前進的腳步:1948年9月12日,東野主力70萬大軍,發起了聲勢浩大的遼瀋戰役;11月6日華野和中野又發起了規模空前的淮海戰役,一戰殲敵56萬之眾;緊接著平津戰役宣告勝利,北平不戰而得。蔣家王朝徹底覆滅的日子為期不遠了。一個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