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被送上了祭壇。
這其中,有我,有父親,也有林彪……
第八章 大徹大悟
……革’被關起來,就算是第三個階段了。”
回首那場災難,歷史已經整整走過了40年。記述這段不堪的往事,我的心態已經平和。父親在這場災難中被關押了5年,他在獄中折斷了一條腿,九死一生;我們全家也隨之顛沛流離,瀕臨家破人散。當年在風口浪尖上的許多人物,早已作古。許多傷心的往事和恩恩怨怨已在時光的流逝中隨風散盡。
但我仍然堅持要把這些曾經發生在父親和我們全家身上的遭遇和苦難記錄下來,因為,從根本上說,這是我們的黨、國家和民族的苦難和不幸。父親自從他投身於革命的那一天起,就沒有離開黨和國家命運的個人悲歡,他的榮辱乃至生命,都和這個黨,和這個國家融合在一起了。
話題是從巴金的《隨想錄》談起的。父親說:
“我同巴金不同,他對文化革命一開始就是痛惡的。我雖然也不理解,這後來成為我的罪狀之一,但對破四舊、立四新、樹立社會主義的新風尚我是擁護的。當然,對後來的打砸搶,包括對我個人揪鬥,這些法西斯暴行,我是憤恨的。但在運動中檢查自己的錯誤是虔誠的。原因之一,它是我們黨發動的一場革命。我可以拋棄家庭出來革命,但我不能背叛黨和人民。正因為如此,在長達5年的囚禁中,才感覺到特別痛苦。也正是這樣的痛苦,使我對我們的黨,對我們為之奮鬥的理想,有了深層的解悟,達到了我過去不曾企及的深度。可以這樣說,化大革命’給我們留下的痛苦和創傷,是一件寶貴的遺產。我在中央全會上曾多次提出一個同樣的問題:革’帶給我們的教訓,全黨認真地思考過了嗎?我同意巴金先生所疾呼的‘勿忘文革’!”
1 走出桃花源
山雨欲來風滿樓,一場大的政治鬥爭眼看就要來臨。追憶當年,能有多少人會有這樣的敏感度,我不知道。但起碼在我所熟悉的生活圈子裡和層面上,在父親和我們全家,似乎一點也沒有感覺到這種氣氛。
1966年3月16日,父親在蘇北鄉下,填寫的一首詞:“東風浩蕩,紅日照方巷,綠波滾滾千重浪,農家兒女歡暢。”看得出,方巷帶給他的歡快心情。
但就在這同一個月裡,他的直接上級,總參謀長羅瑞卿跳樓。羅在軟禁中,因不堪忍受對他的誣陷,以死抗爭,結果換來的是被截去了一條腿和罪加一等的屈辱。
父親回憶這段往事,是從上海會議開始的。
1965年12月8日,在上海錦江飯店召開了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後稱“上海會議”。會議的議題是什麼?中辦回答是客氣的:我們只授權通知會務接待事項。現在回過頭來琢磨這幾個冷冰冰的字,應該是個先兆。但按慣例還是應該有所準備,直到上了南下的列車,父親說,一路上他都在準備會上發言的提綱。基於社會主義教育運動的不斷深入,他想,應該利用這次機會,結合在方巷搞社教的體會,就農村開展社會主義思想和文化教育的問題,向中央陳述自己的意見。
父親回憶:“車到上海,晚上見到葉劍英同志,他告訴我,羅瑞卿,他犯了篡軍反黨的嚴重錯誤。我很吃驚。”
“文革”後,中央對許多重大事件重新做了結論,但這個會,至今撲朔迷離。從現在一些回憶文章中能找到些蛛絲馬跡,軍隊中得知此事的也就是“文革”初期的那幾個風雲人物,連軍委副主席賀龍都矇在鼓裡,可見之詭秘。會議究竟是怎麼回事,版本很多,對一些細節我也沒有興趣去核實。父親的回憶大致是:“上來就是分組會,葉群先介紹,她是幾個組地跑。中心是羅如何逼林下臺,就記得說羅踢了走廊裡的貓,含沙射影地說了些什麼話,很無聊的事,記不清了。”
和父親分在同一組的,有劉少奇、陳毅等他熟悉的領導人。可能是太突然了吧,父親說:“我記得很長時間沒有人發言。最後是陳老總先打破沉悶,他說,愛萍,你在總參工作,總長出了問題,你這個副總長應該清楚嘛!你就先給大家說說吧!”
“和陳老總之間講話一向很坦誠。我說,我不清楚葉群講的這些情況,給我的感覺,林總對羅長子是很信任、很放手的,羅也總是說哪件哪件事都是經過林總同意的。誰曉得會出這種事,我是第一次聽到。”
這句不經意講出來的大實話,後來居然給他惹來殺身之禍!你是副總長,你說你不知道,難道是我們造謠?我們在無中生有?既然是以中央名義召集的會議,又特意安排了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