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他的背影,肖天發了好長一會兒怔。意識到自己開小差,他忙收住思緒,苦苦笑了笑,去找玉音了。
聽完肖天的話,玉音感激地點點頭,說:“怎麼治,我全聽醫院的。肖叔叔,我姑姑她不容易,你一定要救救她啊。”肖天忍住心裡的難過,點點頭。兩個人從辦公室走出來,肖天又為棗花做了一次檢查,什麼也沒說,表情沉重地走出了病房。玉音跟出來,一直跟到樓梯口。肖天停下步子,問:“醫藥費有困難嗎?”玉音憋著嗓子,道:“醫藥費的事,不用你們擔心,我一定會湊齊。”肖天想說,這可是一筆不小的數字啊,又怕加重這孩子的負擔,沉默了片刻,告辭走了。
玉音再回到病房,就見姑姑已換好自己的衣裳,打病床上走了下來。
“姑姑,你這是幹啥?”玉音驚問道。
“音兒,不治了,咱回去,回沙窩鋪去。”牛棗花掙彈著,想努力讓自己的病表現得輕點兒,可她那樣兒,哪裡能努力得起來。話還沒說完,人便費力得喘不過氣。
“姑姑,你亂說些啥?快躺下,你可別再嚇我。”玉音邊說邊將姑姑抱回床上。真是想不到,這才幾天,姑姑便輕得如同孩子。玉音感覺抱在懷裡的已不再是姑姑,而是一捆子乾柴。
“音兒,聽姑的話,咱回去,這省城的醫院,哪是咱住得的。”
“姑姑——”玉音真是不知該咋勸說姑姑了,這些天,為了讓姑姑安心治病,她算是費盡了口舌,簡直把這二十多年的話都趕在一起說了。
“音兒,你個傻丫頭,姑沒事,姑硬朗著哩。姑這一輩子,連個藥片子都很少吃。你讓姑躺在這裡,姑難受……”
“姑——”玉音心裡,早已是翻江倒海,除了哭,她還能說什麼?
就在兩個人抱頭相哭的當兒,門外響起了輕輕的叩門聲,玉音抹了把淚,又慌忙把姑姑臉上的淚也給抹掉,這才跑去開門。門一開,就有一大束鮮花先送進門來。駝駝坐在輪椅上,鮮花把他給遮沒了。等鮮花進了門,玉音才看見,後面跟著的,還有護士肖依雯和氣質不凡的江長明。
一看是玉音的朋友來了,棗花想掙彈著起身,被肖依雯攔擋住了。肖依雯說,她剛剛換班,正好看見駝駝跟長明,就一併過來了。駝駝說:“真是不好意思,這兩天我去外面演出,昨天才回來。”說完,又掉頭問棗花:“姑姑,感覺好些了沒?”
棗花一聽駝駝的口音像沙鄉人,忙問:“你說話咋這麼熟?”
駝駝笑道:“我家也是沙鄉的,跟你們近,就在羊路。”
“羊路?”棗花費勁想了半天,猛然道:“你不會是駝六爺的孫子吧?”
“姑姑眼真是尖,我爺爺就是駝六爺。”一聽棗花認出自己,駝駝忽然就親切得不成。玉音悄悄拿腳踩了他一下,又給他擠了個眼色。當初玉音給駝駝輸血那檔子事,姑姑雖是知道,但玉音一直瞞著姑姑,並沒告訴她救的人就是羊路村的駝駝,玉音只說是個陌生人,後來沒救下,死了。這陣兒見駝駝一口一個姑的,生怕他一漏嘴,把實話給說出來。駝駝並不知情,他還正想著怎麼婉轉地把這層意思表達出來呢。江長明見狀,忙插話道:“駝駝,病人需要多休息,我們先走吧,改日再來。”
駝駝像是不想走,他今兒來,是真心報答恩人的,這一次,說啥也要把這份情還上。就在玉音幾個眼睛擠來擠去的空兒,棗花又發病了,胸悶氣短,呼吸有點兒艱難,大約是在這裡見了沙鄉人,有點兒觸景生情。肖依雯趕快上前施救,同時摁響了呼救器,病房一時又亂起來,駝駝只好跟著江長明,悻悻下了樓。經過收費室時,他跟江長明往棗花的賬號上存了些錢。駝駝存了三萬,江長明存了五千。做完這些,兩個人對視了一眼,然後無語地離開特病區。
外面的陽光很豔,陽光打在臉上,竟然還是生出一種疼痛感。
第二天,江長明回到了沙縣。
迎接工作雖然草草收了場,但對沙漠所而言,工作卻一刻也不能停留。江長明有個願望,一定要把老師這項成果推廣開,不但要推廣開,還要名正言順為老師爭取到應該得到的榮譽。人雖是走了,成果和榮譽,卻永遠屬於他。
與此同時,另一件事也在秘密展開。江長明這次沒驚動任何人,他向周曉哲保證,無論背景多麼複雜,他都要撥開這層層迷霧,讓該顯的真相顯出來。
第一個進入他視野的,是馬鳴。自打孟小舟當了沙漠所所長,馬鳴跟沙漠所,突然拉開了距離,尤其是專家隊進駐沙縣後,馬鳴更是小心謹慎,絕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