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手指就要撫到她嫣紅的唇了,梅茹身子一僵,忙躲過他的手,只冷冷看著他。
傅錚垂下手,倦倦道:“趕路吧。”
又行了約莫十幾里路,遠遠的果然奔過來數十個人,遙遙一看,領頭那個著銀色鎧甲,後頭的人統一是灰藍色,並非西羌的黃褐色。梅茹心頭越發激動,身後的傅錚已經跳下馬來,梅茹也隨之跳下來。
就見那數十人似乎也看到他二人,快馬加鞭一路奔到眼前,一馬當先的那人來不及栓住馬,徑自從馬背上跳下來,身影瘦瘦高高的,還帶著少年青澀的稚嫩——正是一路尋過來的傅釗!
傅釗跑過來,跑到梅茹跟前,左瞧右瞧欣喜問道:“循循,你怎麼樣?”
梅茹亦止不住的笑意與驚訝:“殿下,你怎麼會來?”
傅錚落後幾步,他個子比他二人皆高一些,如今低低垂眸望過去,只見他二人眉角眼梢滿是真心歡喜,只剩他一個人,空歡喜一場,滿滿當當的,全是空的。
傅錚別開眼,望著旁處。
有其他人來參見他,傅錚微微頷首,不知為何,他胸口的那道黏稠的腥鹹再也壓不住,這會兒直接順著嘴角蜿蜒下來,還是黑色的。
傅釗這才在意,嚇了一跳跑過來:“七哥,你怎麼了?”
梅茹亦怔怔回頭看過來,隔著眾人,二人視線遙遙一對,傅錚別開眼,淡淡道:“受了些輕傷,不礙事。”他拿袖口擦了擦血,可那道腥鹹仍不斷蜿蜒而下,怎麼都止不住。傅錚頓了頓,懶得再擦,厲聲下令道:“即刻回營。”有人牽馬給他,傅錚翻身上去,他頭也沒回,直接抽下一鞭子,快馬離開。
梅茹落在後面,傅釗道:“循循,我七哥怎麼了?”
梅茹垂眸,澀澀笑了笑,道:“不知道。”
大魏朝在西羌境內設有營地,如今一行人趕到此處,到了這兒,傅錚再也堅持不住,那口血到底是嘔了出來!嚇得傅釗連忙召軍醫過來,梅茹立在帳外,定定看了一眼,倏地仍移開眼,只望著遠處殘陽如血。
她也累極了,如今終於好了,總算不欠這一條命的人情。
帳內,傅錚已經昏過去,只任由軍醫替他診治。那衣裳洇了血,脫不下來,只能用剪子剪開。這一剪,立在一旁的傅釗愣住了,他一個男人忽然都有些不忍看,他連忙別開眼,眼圈兒底下是一道紅意。
傅錚沉沉睡了一覺,乏的要命。他再度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
周圍還是很靜,靜的讓人難受,他心中有什麼突突跳了兩下,傅錚下意識的翻坐起來,有兩個字就要脫口而出了,驀地,有人聽到動靜歡天喜地鑽進來,“七哥,你醒了?”
對著自己的十一弟,傅錚默了默,將先前那兩個字嚥下去,他淡淡笑了笑,“嗯”了一聲。
☆、第 74 章
聽聞傅錚醒了,隨行軍醫連忙將煎好的藥送過來,又細心叮囑道:“殿下,您重傷在身,這右臂萬萬不可再動,只待新肉長好。”說起來,傅錚右肩處的傷口已經發黑,軍醫束手無策,就直接剜掉一塊肉。
活生生被剜掉一塊肉自然是疼的,心上還有些莫名的空。這種空寂哪怕是新肉重新長出來,也填補不上。
拂了眼軍醫重新綁好的規規整整的繃帶,傅錚抿著唇,漠然點頭。
他如今右手動彈不得,只能左手接過藥碗。
傅釗已經好奇一下午了,石冬是傅錚身邊的人,按理不會不見蹤影。如今石冬不在,傅錚也沒讓其他人在身邊照顧,整個帳篷裡空蕩蕩,怪冷清的,跟京城燕王府差不多。傅釗忍不住問:“七哥,石冬呢?”
驛館遭襲那夜,石冬和一個貼身護衛被傅錚私心派去救梅茹的兩個丫鬟,只是至今未見蹤影,也不知逃出來沒有……沉默片刻,傅錚面無表情的扯謊道:“走散了。”
傅釗“哦”了一聲,瞟了眼旁邊的軍醫,沒說話。他心裡還有其他疑問,比如,看樣子循循和七哥是一路逃出來的,二人狼狽的不得了,也不知究竟發生何事……這事兒在傅釗心裡盤庚了好一會兒,偏偏梅茹一直避在帳中歇息,他還沒說上話,如今只能問七哥。
軍醫非常識相的先行退下。得了機會,傅釗噼裡啪啦道出疑惑:“七哥,你怎麼會和循循在一塊兒?為何只你二人?其他人呢?”
傅錚端藥的手停了一下,有什麼地方似乎又疼了。很快,他只平靜答道:“我與梅三姑娘是恰好遇到,其他人亦走散了。”說完,傅錚將碗裡的藥一口氣喝了。這藥澀口,還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