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斷絕了四種心,一無臆測心,二無期必心,三無固執心,四無自我心,可她舒月瀅算什麼,覬覦他人之物還咄咄逼人,拿孔聖人的要求來要求別人,怎麼不想想自己!
舒莫辭怒極反笑,“孔聖人也曾說過欲而不貪,五妹妹貪圖他人之物時,怎麼就沒想到聖人教訓?”
“那是侯府之物——”
“別說那梅花篆是我娘遺物,與侯府沒有干係,就算是侯府之物又與五妹妹何干?除了五妹妹出嫁時,侯府必須要為五妹妹備的兩千兩銀子嫁妝,這侯府中什麼也不是五妹妹的!”
舒月瀅氣極下連掉書袋都忘了,“你不也是?你發嫁也不過是兩千兩銀子的事!”
若是前世,話說到這個份上,舒莫辭肯定沒勇氣也沒那個麵皮繼續說下去,可現在,她不再是那個心軟面嫩的舒莫辭!除非她自己願意,否則誰也別想從她這佔到半分便宜!
“可惜我舒莫辭有個好孃親,留給我的嫁妝里正好有梅花篆的孤本,五妹妹若是不服氣,讓二嬸去搜尋就是”。
舒月瀅一跺腳,哭著跑了,楊氏忙吩咐人去追,勉強笑道,“瀅姐兒不懂事,辭姐兒別見怪才是”。
“只要五妹妹不覬覦莫辭亡母遺物,莫辭又怎會見怪?”
楊氏臉上的笑僵住,勉強說了幾句客套話,匆匆走了,纓絡憤然,“五姑娘真是太過分了!搶人家東西倒是她有理了!”
舒莫辭冷笑,是啊,不是再走這一遭,她還不知道這侯府不要臉的這麼多!
“五姑娘也沒沾的便宜去,姑娘您彆氣了”。
舒莫辭看看天色,太陽已然西落,暑氣卻還蒸騰著大地,“差兩個婆子帶上冰,去看看小八”。
059 湘妃竹
若谷院外,紫姨娘站在樹蔭下,身後丫鬟不停的幫她打著扇,她卻還是熱的滿臉是汗,汗漬染花了脂粉,看起來很是狼狽,她的神色卻平靜而寧和,微微帶著絲笑意,期盼卻又寵溺的眺首望著院內,雖然院內除了一排筆直的胡楊樹什麼也看不到。
舒莫辭到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情景,本就冷淡的神色更加淡漠了幾分,對紫姨娘遙遙請安只微微點了點頭,便進了若谷院,纓絡低聲問了守門的小廝幾句,輕聲道,“姑娘,紫姨娘自掌了長房內院之事後便時不時來給八爺送些東西,八爺不肯見她,連她的東西也不接,紫姨娘也不惱,還是時時到若谷院來”。
舒莫辭默了默,“以後多注意些小八這邊的動靜,有什麼事都來跟我說一聲”。
纓絡應了下來,那邊舒月池得了訊息,迎了出來,恭恭敬敬叫了聲大姐姐,舒莫辭淡淡應了一聲,進了書房檢視了一番他的學業進度,示意纓絡等都退下去方開口道,“紫姨娘來瞧你,你不見她?”
舒莫辭的聲音一如既往略帶冷漠的淡然,舒月池把不准她的態度,應了聲是,舒莫辭默然看向他,舒月池咬牙開口,“大姐姐,我不想見她”。
“她是你生身之母,你為何不想見她?”
不過幾個月的工夫,舒月池身高竄了一大截,看著已有一個九歲孩子的模樣,只瘦了些,聞言便有些委屈的抿緊了唇,舒莫辭淡淡開口,“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就算她之前待你不好,你這般對她就是不孝,傳出去別人的吐沫都能淹死你,名聲毀了,你還有什麼前途可言?”
舒月池呆了呆,“我——”
“你不小了,遇事要仔細思量,人生立世,不求榮華富貴,不需攀權附勢,只求立身端正無愧於心,就算受他人譏諷嘲笑,自己也無有可羞愧之處”。
舒月池默默記誦一遍,凜然受教,舒莫辭見他真的聽進去了,揚聲吩咐道,“將紫姨娘請到花廳”。
纓絡應了一聲,舒莫辭默了默又開口道,“隻立身端正無愧於心卻不意味著任人算計,紫姨娘時常如今天這般堵在若谷院門口,就是要你看在母子情分上屈服,這般定然會給你帶來涼薄不顧親情的名分,倒是不知她想到了沒有?”
舒月池臉白了白,他知道她是想要他看在母子情分上忘記過往,卻沒想到——
“或者,她根本就是想要他人看到,讓你迫於父親或是其他人的壓力不得不善待於她!”舒莫辭話中涼意森森,親情?在這些人眼裡又算的了什麼?鍾氏母女如斯,紫姨娘又如斯,她們想到的永遠是算計,要別人在她們的算計中屈服!
“小八,無論紫姨娘心意如何,你都不可讓人拿住你的話柄,這件事現在也許算不了什麼,也許哪一天就會成為別人傷害你的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