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的。”
楚瀅抬起頭來,一張臉爬滿淚痕:“思琪,你相信我嗎?”
“信,”林思琪朝她點點頭,伸手將她抱了抱,“你還小,那會你才五歲。這事情都過去十幾年了,別想了啊。”
“我不想不行啊。”楚瀅趴在她懷裡嗚嗚的哭,“堂哥每次看見我都恨不得殺了我,爺爺也是,好像我做了十惡不赦的事情。時間久了,我都覺得我是故意的。我為什麼這麼壞,我用滾燙的一碗湯潑了她。她心臟有問題,甚至不能動手術,不敢穿料子輕薄的裙子,甚至,二十多歲連胸衣也沒穿過。”
“我討厭她,看見她就覺得害怕。”楚瀅泣不成聲,“她身上一片傷疤好像就長在我身上,時刻提醒著我,我連道歉都不敢,把她弄成那樣,她肯定恨死我,怎麼可能接受我的道歉呢。要是誰那樣對我,我會生氣得想要殺了她的。”
林思琪抱著她,伸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楚瀅便又往她懷裡蜷了蜷:“其實有時候我很羨慕她,為什麼得病的那個不是我。這樣爺爺和爸爸都會心疼我,所有人都圍著我轉。思琪,為什麼得病的那個不是我…”
“得病不是一件好事,”林思琪眼眶裡都泛著淚,“再沒有什麼比健康更重要。楚瀅,再沒有什麼比健康更重要。你可以肆無忌憚的玩耍蹦跳,唱歌舞蹈,談情說愛,長大了組建家庭,生兒育女,這些都需要健康。你很容易做到,白茉卻沒有,她實際上並不比你幸福。”
“是啊,我現在知道了,可是晚了。”楚瀅喃喃道,“其實她很可憐。她時常左右為難,她有堂哥的愛,可是她連回應都不敢。她以前老躲著他,等他走了又跑出去看著他的背影哭。我看見過好些次,你說,是不是因為我燙傷她,她覺得自己丑,不敢和堂哥在一起。”
“不是吧。”林思琪拍拍她的背,“她應當只是不想給楚灃留下太多回憶。”
相愛至深的兩個人,往往,總是留下的那個更痛苦。也許,正是因為早早知道自己的生命有盡頭,她才不敢去愛,不敢給楚灃太多回憶。
若是沒有她,那些回憶都太沉重,是負擔。
楚瀅說了很久的話,差不多凌晨四點,才睏倦地睡過去。
睡著了,臉上還掛著淚痕。
林思琪擰了熱毛巾幫她擦了臉,自己卻全無睡意,輕手輕腳的起身,關了門,聲音小小的下樓去。
她在客廳裡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著水,心頭酸澀難言,又忍不住掉淚。
時至如今,還是有點不敢相信,那個永遠微笑的女孩,已經這樣離開了人世。
她的確瘦,小小的豆芽菜一樣,永遠白淨乖巧,不惱怒不生氣,不自傲不張揚,不怯懦不自卑。
她好像情緒很少,就是柔和淺笑,潤物無聲的細雨一般。
從來不大聲說話大聲唱歌,永遠都是淺淡的白裙子,卻在生命的最後,穿了那樣亮眼的一抹紅。
其實還是不捨得,應該還是不想離開。
她最後倒在舞臺上,小巧纖瘦的好像隨時會被風吹走的紙鳶。
林思琪怔怔的想著,低頭抹了抹眼角的淚。同樣沒睡著的宋望從樓梯上走了下來,坐到沙發上,將她攬進了懷裡。
“你也沒睡?”林思琪仰頭看了他一眼。
“嗯。”宋望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親,“別多想了。白茉的情況大家都知道,總有離開的時候。”
“我知道。”林思琪將臉頰貼到他胸膛上,“只是覺得難過。太突然了。晚上比賽的時候,她還說,不需要我讓她。”
宋望攬著她的手臂緊了緊,林思琪便伏在他懷裡,落下淚來。
……
現場直播,總決賽上的突發事件轟動全國。
成功進入三強席位,三個人,最終也只有蘇晉完整的唱了一首歌,在最後登頂冠軍,讓比賽勉強收場。
白茉一首歌尚未唱完,在現場評委商議之後,獲得總決賽季軍。
林思琪中途退場,亞軍空缺。
這結果自然讓所有人始料未及,一夜焦急的等候擔心之後,白茉去世的訊息更是引得娛樂圈一片哀慟。
連帶著,接連而至的新年,似乎都籠著陰霾。
十多天一晃而過,《天籟之音》在全國掀起的熱潮徹底落下帷幕,粉絲們也慢慢從悲傷中走出,只最後總決賽上幾人唱的所有歌,依舊在大街小巷中無數次響起,提醒著所有人,曾經有那樣一個女孩,在舞臺上鮮活過。
蘇晉一炮而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