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半醒間,覺著臉上癢癢的,又溼又潤,還帶著微微的熱氣。
“嗯。”她腦袋躲一躲,嫌煩,避開外界的滋擾。惹來那人低沉的笑聲。
夢裡也覺得這聲音好聽,熟悉到令人眷戀。她掙扎著睜眼,眼前是他黑壓壓的頭頂。他正俯身吻她脖子,束髮的玄冠,形如履杯,邊角頂著她頭上的絹花。竟是趁她熟睡,揹著人,與她親熱。
她臉霎時就紅了。他一身丞相朝服,衣冠楚楚,高冠正容。行的卻是這等偷香竊玉之事,端的風流。
“帽沿刮頭發了。”她藉口推他,小手軟軟搭在他肩頭,剛醒來,話音又軟又糯,像江南的栗子糕,不吃也嗅得出甜味兒。
“白話。”他識破她伎倆,抬手摸上素白的絹花。不客氣拔了,隨手扔案上。倒是退開些,許她說話。
“何時來的?”她襟口上兩顆盤扣已被他鬆開,醒來後渾身發熱。腦中想著他輕薄她時的神情,若說不想他,那是騙人。
他幽深的目光在她雪白的領口流連,毫不羞愧,雍容靠回去。眼看她合上領口,話裡含了意猶未盡,“耽誤了會兒,來得遲了。”
答非所問。聽他這意思,他早該到了。早到了,自然能欺負她久些。
她哪裡聽不出這人是在與她**。他眼裡的情潮太分明,強烈到周遭空氣都有些滯凝。她不好意思清咳兩聲,裝出嚴正的樣子,過問起他這幾日起居。
“睡得可好?腿還疼不疼?”
他單手支在扶手上,不以為然應道,“仍舊是酸脹,只讓周準馬馬虎虎,揉捏過一回。”
她立時就心疼了。看他安安穩穩坐在推椅上,她挪一挪身下的圈椅,坐到他身旁。慢慢兒將他的腿伸直,擱她膝上。
撩起朝服下襬到他腰間,又捲了褲腿上去。小手貼著腿肚子,一點兒一點兒,替他舒活筋骨。
男人的毛髮比女人濃密,她手下是他結實的肌理,心跳有些急促。上一世,她不是沒為病患揉捏過,可碰觸他的感覺不一樣。男女之間有了感情的發酵,總容易面紅心熱。明明辦的是正經事,也容易往歪處想。
“齋戒期滿,帶你去莊子上躲清靜。”他覺得她柔軟的小手,不碰他,他想得慌;碰了他,又難受得緊。
他眯了眯眼,觀她專注的小模樣,心裡軟和,壓下悸動,與她說正事。“王上晏駕,太子即將登基,後宮妃嬪各有各的去處。下月初,公子丹會派人進京,接太妃娘娘回藩地榮養。”
看似輕飄飄的一句話,透出的深意卻不少。
她琢磨琢磨,終於想明白,文王既妥協,公子丹為何遲遲不退兵。原是等著安安穩穩,接顧太妃出宮。若是娘娘人在宮中,性命到底捏在新君手上,不知何時,便會成為牽制公子丹的籌碼。那位當然不願意。
她斜眼瞅瞅他,暗自猜想,他也是樂見其成的吧?到底是他姑母,太妃娘娘出宮,太子對他的掣肘,相應也少了一分。
“左相大人怎麼說?”朱家能樂意?她一頭與他說話,一頭越過他傷了的膝蓋,往上揉捏。
他於近處打量她著了孝服,臻靜俏麗的模樣。窗外晚霞照在她身上,襯得她溫情脈脈,整個人,恬靜中帶了分嫵媚。他看得入了迷,應得有些心不在焉。“此事拖不得。他若是不肯應,太子那頭要如何交差?總不能新君繼位,南邊還亂象叢生。”
她啄一啄腦袋,深感受教了。這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不答應也得答應。萬事都圖個吉利,登基大典,更是如此。
她驚歎這人事事都算計精準。跟他結盟的,敵對的,哪個都能派得上用場,真是好深的心機。
“如此甚好,不用這麼緊張兮兮,劍拔弩張。爹爹那邊,下官與家裡,也都能安心。”總算不用辛苦隱瞞太太,心裡也踏實。
了卻樁心事,她整個人都鬆快起來。手上輕柔慢捻,揉搓得越發來勁兒。嘴上歡歡喜喜問他待會兒會否在此間用飯。那意思,她想留下多陪陪他,晚些時候他再想法子送她出宮。
她眉梢眼角都籠著溫暖的笑意,彷彿終於被她等到雨過天晴。七姑娘沉浸在自個兒的欣喜中,沒留意他越發暗沉的眸子。
“晚些時候離宮,可也不能太遲,怕今兒個又落雨。”
她絮絮叨叨,許久沒等來他回應,這才遲鈍抬頭。頓時迎上他鳳眼半合,微微仰起下顎,隱忍的注視。這目光她太熟悉,心下咯噔一跳,臉騰的就燒起來,下意識往他身下瞄。
這才驚覺,她兀自歡喜,小手不知何時,已順著爬到他腿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