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接著又用那彷佛含沙一般的嗓音說道:“剛才聽你們說,是官軍抓了他,又專門把他放了回來?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司官上前一步,先把之前的話簡單的又重複了一遍,隨即又補充的說道:“據說是從商丘過來的一支官軍,就是之前收復商丘的中央軍。中央軍顯然已經改變策略,將鎮壓變為招安。根據陳二狗帶回來的話,白朗手下的一支部隊已經接受招安,這次還是跟著中央軍一起來到南陽,說是要勸說我們一併投降。”
李祖庭輕蔑的說道:“中央軍?之前何豐林和張錫元這兩個小兒也說要改編成中央軍,從他們的質素來看,中央軍也不過如此,換湯不換藥罷了。我會怕他嗎?”
李司官改變了一下口吻,沉重的說道:“大司令,只怕這支中央軍與何豐林、張錫元不能比。之前都聽說過了,這支中央軍是真正從北方抽調過來的精銳部隊,帶兵的人名叫袁肅,現任山海關大都督,同時還是袁世凱的侄子。”
李祖庭並非一點訊息都沒有聽說過,事實上他對袁世凱這個侄子還是有幾分興趣。要說這段時日的困頓磨滅了不少人的意志,麾下這支人馬可謂每天都有逃兵,只不過是手下隱瞞未報而已。不過隱瞞歸隱瞞,並不代表自己不知道。
之前何豐林同樣是傳出訊息來招安,他之所以不理會何豐林,終歸還是認為這個人開出的條件絕不會太好,再加上當時這邊雲集了眾多民軍,當著這麼多綠林頭領的面去投誠,顯然是很沒有面子的事情。
如今是時過境遷,河南民軍的聲勢隨著白朗的轉移而銳減。
李祖庭不得不思考自己的出路。像他們這些劫道為生的悍匪,要想全身而退無非只有兩個結果,要麼隱姓埋名偷偷潛逃藏匿,要麼接受官府的招安。從他揭竿而起的那一天開始,心頭便已經給自己算計好了退路。他可不像是白朗或者其他民軍勢力那樣,還會有什麼崇高的革命情懷和劫富濟貧的道義使然。
無非是趁勢而起,幹一票賺一票,然後隨勢而藏。
只不過情況發展的有些出乎意料之外。豈不說丟了以前的老巢,而被官軍逼進了這樣一個深山老林的窮疙瘩處,別說一票都沒賺到,反而還賠進去了不少。眼下正是進退無路,即便想要接受政府的招安,也不是說走就能走得了的。
“你們怎麼看?”沉默了許久之後,李祖庭緩慢的開口向在場的這些自己的心腹問道。
“大司令,咱們已經在這山林面藏了快五個月了,別說山裡面什麼都沒有,沒糧食、沒彈藥、沒醫藥,甚至連一天好天氣都沒有。這會兒是春雨連連,再過一陣子到了夏天,林子裡溼熱的可不是一般難受。”二司令哎聲嘆息的說道。
其他人都沒有做聲,不過從眾人的臉色上都能看出大家是贊同二司令的話。
“大司令,兄弟們已經吃不消了,糧食吃一天少一天,子彈打一發少一發。其實這些都還只是小事,只要咱們能派人繞到南邊去湖北,多多少少還是能買一些物資。可關鍵的問題是……唉……”另外一名小頭目憂心忡忡的說道,不過他的話只說到一半便沒有再說下去。
其實眾人都知道他接下來一半話是什麼,的確,物資都是小事,目前困擾李祖庭這支人馬最大的問題,反而是來自官雲正、葛行宇這兩路人馬的威脅。當白朗派到豫南山區的祝文煒部撤離之後,整個山區的秩序已經蕩然無存。官雲正、葛行宇二人很快就以地主的身份開始驅逐其他民軍隊伍,有的小隊伍被排擠的就地解散,稍微有點實力的隊伍也都被二人陸續打垮。眼下整個山區剩下的唯一一支外來隊伍,就只有李祖庭這支人馬了。
不過李祖庭本人向來很忌諱手下說這些事,一方面的原因是李祖庭的字號不比官雲正、葛行宇差,另外一方面是眼下當真是走投無路。打又打不過官雲正、葛行宇,退又退不到哪裡去,這種進退維谷的感覺總是讓人惱火。
“大前天的時候,咱們在下汴村的哨站又讓人給放了黑槍,前後打了十八、九槍,哨站的木樑子都差點被打斷了。兩個兄弟受了傷。雖然都是擦破皮的輕傷,可這已經是這個月的第三次了。要說這深山裡有槍的人除了官雲正就是葛行宇,擺明就是他們暗中使壞。”二司令很是氣憤的說道。
李祖庭忽然一腳踢在了一旁的桌几上,桌几“哐當”一聲撞在了牆上,上面的茶碗跌滾的到處都是,發出一連串叮叮噹噹的聲音。
這一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在場所有人都嚇了一跳,一個個都閉住呼吸、噤聲不語。
李祖庭深深吸了一口氣,嘶啞的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