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國家南北不和,看似一統,實則難以各省擁兵自重者比比皆是。此次軍事改革之目的,就是為了消弱地方擁權過重,促進中央國府加強軍權的管制。倘若按照袁公子所言,加強區域性的改革,弄不好反而會導致區域性軍權越來越強,到頭來根本不利於中央集權。”
袁肅說道:“蔣兄此言差矣,軍事改革的目的既然是為了加強中央集權,那在區域性先推行軍事改革,就是為了消除該區域性擁兵自重的成份。無非是推行的過程緩慢了,推行的區域縮小了,但終歸是消除了該區域性的不利一面。難道不是嗎?”
蔣百里微微怔了怔,他知道袁肅這番話是有道理的,但是自己心中同樣也很清楚,很多事情根本不可能紙上談兵那麼簡單,有時候預想是好的,然而真正的結果卻是出人意料的。就好比袁肅所提出的觀念,從字面道理上是無從反駁,可一旦區域性改革使得地區軍事力量得以擴大,根本不可能像預計那樣消除該區域性擁兵自重的影響。
只是即便他心裡清楚,無奈的是一時半會根本無法從字面上反駁。
袁肅當然是故意這麼說,他的目的就是要把蔣百里這樣的人從中央吸取到地方上去,尤其是自己的麾下。反正既然中央政府頑固派勢力強大,這些人才留在中央也是毫無用武之地,還不如到地方上好好施展一番拳腳。
不等蔣百里繼續開口反駁,袁肅又用一種語重心長兼開誠佈公的口吻說道:“蔣兄,此時中央國府的局面就仿若戊戌變法之際,維新人士苦求變法救國,蔣兄與蔡將軍同樣是苦心希望推行軍事改革,以求儘快促進中央集權、國家一統。然則歷史驗證,但凡頑固的舊派勢力過於嚴重時,一味心思硬碰硬是不會有好結果。相反在這個時候更應該退而求其次,懂得保全實力並積蓄實力。只要等到我們這些新派人士的實力壯大起來,到時候再來推行改革,那便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之勢。”
蔣百里陷入沉思,一時間沒有說話。他打心底覺得袁肅所說的話都是有大道理蘊含在其中,可同時又覺得袁肅這個人並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麼有大智慧。與其說是智慧,還不如說是一種狡辯和投機。可不管怎麼說,袁肅所推崇的方向依然是有可行之處。
停頓了一陣之後,袁肅繼續說道:“如今在北洋內部當中能找到志同道合者並不多,這也是為什麼有那麼多反對勢力存在的原因。誠實的說,我袁肅是非常支援此次軍事改革,甚至我也相信大總統同樣是認為有此次軍事改革之必要。可是壞就壞在那些老派官僚的思想上面。這些老派能夠眾口一聲,而我們卻呼聲稀薄;老派能上下一致,而我們一遇到阻礙就分崩離析。如果我們真要完成改革的理想,那現在就應該團結起來,建立一個屬於我們新派思想的團體,在一步一步積蓄實力,然後向那些頑固派發起反擊。”
說到最後時,他的語氣有幾分忍不住的激動。
雖然蔣百里覺得袁肅的話有些跑題,但對於袁肅提出另外一個思路——“建立新派團體”——卻感到眼前一亮。豈不說經過二次革命之後,政黨政治的概念得到了一定推廣,只說古往今來在廟堂之上的官僚政客們,無一不是靠拉幫結派來鞏固和擴大其政治利益。
如今儘管只是一次軍事改革,但軍事界同樣需要拉幫結派、互立陣營,不僅是為了團結力量,更是因為對政治訴求的需要。
“你的話不無道理,不過我認為這件事還是應該從長計議。”蔣百里意味深遠的說道。
“這是自然。我聽說過蔣兄兩年前剛上任保定陸軍軍官學校校長之際,曾在全員訓話之時忽然開槍自戕。請恕我冒昧,我並非故意提及此事,但是我不得不說,開槍自戕者勢必要有極大的勇氣,而蔣兄有這樣的氣魄,足以證明蔣兄與眾不同。至於開槍自戕一事的原因,不管真實為何,我相信都是一種發自肺腑的決心。”袁肅鄭重其事的說道。
“那次之事……有許多難言之隱,但袁公子你所說的肺腑之決心確有此事。我輩若不能驚天動地幹一番事為國為民的事業,實在是愧對天地。”蔣百里苦笑了一陣,然後語氣十分緩慢的說道。
“既如此,我希望改日能與蔣兄你詳細談論之前所說的事情。與其孤軍奮戰,不如結盟共努力。國家民族之事非一人之事,你我匹夫都當極力承擔。”袁肅底氣十足的說道。
“與君共勉。”蔣百里同樣懷著一腔熱血的說道。
之後,袁肅與蔣百里又來到蔡鍔這邊,然而蔡鍔著實是醉的不行。他們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趁著蔡鍔酒興之際,陪著其繼續喝了幾杯。一直到宴席快要結束之際,蔣